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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身为一个非现实的梦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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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omaobiao 发表于 2011-6-20 08:11: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村上春树:身为一个非现实的梦想家 (加泰罗尼亚国际奖演讲原稿全文)

陈炯霖译

我上次造访巴赛隆那是两年前的春天,当时的签名会拥入大批读者,令人吃惊。冗长的行列竟使参加民众要排一小时半才能取得签名。为什么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呢?因为有许多女性读书要求与我亲吻,签个名得花上一番功夫。

我在世界各个城市举办过签名会。但被女性读者索吻的,世界上只有巴赛隆那而已。从这点看来,就能知悉巴赛隆那是个不凡的城市。今天我能够重返这个拥有古老历史及高度文化的美丽城镇,感到自己相当幸福。

但很可惜的是,今天我要说的不是有关索吻的故事,而是一些稍微沉重的话题。

各位都知道,已消逝的3月11日午后2时46分,日本的东北地区遭受巨大地震侵袭。地球自转甚至因这场前所未有的地震变快,一天的时间缩短了百万分之1.8秒。

地震带来了庞大灾害,之后来袭的海啸也在大地上留下了惨不忍睹的伤痕。有些地方的海啸达到39公尺。 39公尺,是在一般大楼飞奔上10楼也不一定能获救的高度。沿岸地区的人们逃生不及,将近有二万四千人牺牲,其中有九千人失踪。他们被超越堤防的巨大海浪侵袭,至今仍寻找不到遗体。或许有许多人就这样沉没在冰冷的大海吧?当我想到这些事,想像自己如果是他们的时候,胸口就会不禁绞痛。活下来的人,也大多失去了家人或亲友,失去了家园与财产,失去了生活场域,失去了生活重心。甚至也有被连根拔起,消失的一干二净的村落。也有更多人,被彻底剥夺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身为日本人,似乎就意味着自己必须与许多自然灾害共存。日本国土的大部分,每到夏天至秋天,会成为台风的必经之路。每年都有台风带来莫大的灾害,并失去许多性命。此外在各地也有活跃的火山运动,更不用说地震。日本列岛位于亚洲大陆东隅,就在四个巨大板块的交界处上。我们常说,自己就像是在地震的巢穴生活一样。

台风来袭时的日期及行径能被预测,但地震却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知道一件事,这次地震绝不是最后一个。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下一个大地震发生。有许多学者预测,未来20年到30年内,东京周边的地区将发生芮式规模8级以上的大型地震。它可能是十年后,也有可能是明天下午。如果在东京这个人口密集的巨大都会,发生直下型地震的话,到底会造成多少被害呢?没有人能估算出正确数字。

尽管如此,目前东京都内仍有一千三百万人口过着「普通的」日子。人们依旧乘着挤满的电车通勤,在摩天楼上班。这次地震过后,从未听闻东京人口有减少的情形。

为什么?或许你会想问这句话。为什么在这么可怕的地方,仍然有这么多人理所当然地生活着?他们不会因恐惧而疯狂吗?

日语里有句话叫无常(mujo)。它的意思是,一直持续的状态并不等于唯一的常态。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万物总有一天都会消逝,所有的事物将马不停蹄地持续变换。没有永远的安定,也没有不变不灭的事物能让人依赖。这是从佛教起源的世界观。日本的「无常」这个想法,虽跟原来的宗教脉络有些许差异,但深殖在我们心中。从古代开始就几乎不见改变地被传承下来,成为民族的精神结构。

「所有事物终究都会消逝」这个观点,换句话说就是个消极的世界观,人类再怎么抵抗大自然的潮流都是无用的。但日本人却反而在那消极之中,积极地找出了美学。

说到日本的自然,我们在春天时迎接樱花盛开,夏天观看萤光虫,到了秋天可欣赏红叶,这些观赏自然的行为,可说是具有集团式、习惯性的,人们明知道自己在重覆同样的事,却还是热心地去参与。赏樱名所,赏萤名所,赏枫名所,每到季节来临就会拥挤不堪,连旅馆都很难预约。

为什么呢?

因为不管是樱或萤或枫,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它的美丽。我们为了目击那一瞬的光彩,路途再远也愿意前往。那里存在的不只是纯粹的美丽,人们亲眼确认它们失去小小的光芒,看到鲜艳的色彩在眼前凋零,会不自觉地松一口气。当人们目睹一场美丽的盛宴消逝时,反而能找到安心感。

这种精神性到底有没有影响到日本国民对自然灾害的看法,我也不知道。但我们确实是在从不间断的自然灾害中越过一道道关卡,接受一切都是「没办法的事」,集团式的克服困难生存下来的。或许这种共同经验,影响到了我们的美学意识也说不定。

这次的大地震,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受到相当剧烈的打击。连平常习于地震的我们,看到这次的大规模灾情,直到现在仍然心存恐惧,抱持着无力感,并对国家的未来感到不安。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仍必须重新整理精神,迈向复兴之路。关于这一点,我并不特别担心。因为日本人就是这样超越艰苦,写下悠久历史的民族。我们不会一直停留在恐慌中,倒塌的房屋可以再盖,崩塌的道路可以再修。

说到头来,我们只不过是在地球这颗星球上恣意地借住罢了,我们从来没问过地球要不要让我们住。所以当它晃几下时,我们也没资格抱怨,因为地球本来就会摇晃。一切非关喜恶,我们只能与这样的自然共存。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一个跟道路或建筑物不同,无法简单修复的东西。例如说伦理,又或者是道德规范。这些概念不是具体事物,一旦毁损就无法轻易地恢复原状。并不是准备好机器,召集人手及物资就能处理的事情。

我要说的是,更具体一点来说,就是福岛核电厂的事情。

恐怕大家也知道,福岛因为地震及海啸侵袭,六座原子炉起码有三座已无法修复,而且现在仍持续向周边散发出放射能。炉心熔毁了,附近的土壤被污染,含有高度放射能的污水被排放至近海,风也将辐射搬运至更广域的地区。

有近十万的人们,被迫从核电厂周边地区撤离。农田、牧场、工厂、商店街及港湾,全部成为无人地带。曾经住在那里的人,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灾情不只限于日本国内,非常抱歉的是,辐射对邻近诸国也造成了影响。

为什么这种悲剧会发生?其原因已经证实了。盖核电厂的人们,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海啸会来。虽然有少数专家一直持续警告,该地曾有类似这次的大海啸来袭,要求重新检讨安全标准过。但电力公司从不把它当一回事。为什么呢?因为为了个几百年也不一定会来一次的大海啸做巨额投资,是件不受营利企业欢迎的事。

我们也能看到,理应严格看管核电安全的政府,为了顺利的推行核能政策,不断地降低安全标准的水平。

我们必须查明所有事情,如果确有过失,必须让所有资讯公开。因为这些过失,起码让十万以上的人们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土地,改变自己的生活。我们必须为此愤怒,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本来就是个不太生气的民族。我们擅长忍耐,却不知道该如何将感情爆发。关于这点,或许跟巴赛隆那的市民有些不同。但这一次,我想日本国民真的生气了。

在那同时,我们也不得不对允许这个扭曲的社会结构存在至今的自己深切反省`。因为这次事故,与我们的伦理规范具有深刻的关连性。

大家都知道,日本是史上唯一遭受过核弹攻击的国家。 1945年8月,美军轰炸机在广岛与长崎两个城市投下原子弹,总共有20万以上的人命牺牲。死者几乎是非武装的一般市民。在此我们先不讨论核爆的是非问题。

我想说的是,死掉的不只是爆炸瞬间的那20万人,有更多残存下来的人,在那之后苦于辐射被曝症状,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死去这件事。核弹的破坏性有多强,辐射对这个世界,对于人体会留下多么深的伤痕?透过这些牺牲者,我们学习到了这些事。

战后的日本朝向两个大方向前进。一是经济复兴,另一个是放弃战争行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态都不再使用武力解决,经济要富裕,祈求和平,这两件事成了日本这个国家的新指标。

在广岛的原爆死没者慰灵碑上刻有以下一段话:

「请安息吧!因为我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句话很好。我们在身为被害者的同时也是加害者。这句话具有这个意含。在核子这个压倒性的力量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是被害者,也是加害者。因为我们无法遏止敌方使用这种力量进行攻击,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加害者。

在核弹投下经过66年的今天,福岛第一核电厂,在这三个月持续释放辐射,污染周边的土壤、海洋及空气。到底该怎么把它停下来?还没有人知道方法。这是我们日本人在历史上体验的第二次大规模核灾,但这次并不是有谁把炸弹丢下来,我们日本人自己盖起了核电厂,用自己的双手犯下过失,损毁了我们自己的国土,破坏了我们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战后我们长期对核子抱持的否定感到底是从何时消失的?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和平富裕的社会,到底是被什么侵蚀,扭曲的呢?

理由很简单,就是「效率」。

电力公司告诉我们,原子炉是高效率的优良发电系统,也就是能赚取利益的系统。而日本政府在石油危机以后,对原油供给的安定性存疑,转为以核能发电为主的国家能源政策。电力公司以大笔金钱宣传,收买媒体,将核电是个发生任何事都能确保安全的幻想,植入国民的脑中。

当我们意识到时,日本的发电量已有约30%皆倚赖核能发电。国民们大都不知道,这个地震频繁的狭小岛国日本,竟成为世界上第三多拥有核电的国家。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也无法回头了。依赖核电成为一个既有事实。对那些为核电安全感到不安的人,我们就以威胁的口吻质疑他「那你觉得电不够用也没关系吗?」在国民之间弥漫着「依赖核电是没办法的事」这种气氛。在高温多湿的日本夏季,不使用空调是件形同拷问之事。因此,对于这些对核电存疑的人们,我们把「非现实的梦想家」这张标签贴在他们身上。

就这样,我们遭逢了今天这个困境。原本应是高效率的原子炉,如今仿如打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门,陷入了凄惨状态。这就是现实。

赞成核电的人一直以来主张「我们要认清现实」。但那所谓的现实并不是现实,只不过是表面的「方便」罢了!但他们却把方便用「现实」两个字替换,制造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理论。

在这个日本长年夸耀的「技术力」神话崩解之时,同时也是长期容许这种「替换」行为的日本人的伦理规范败北之际。我们批评电力公司,批评政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在这个同时,我们也必须告发自己,我们虽然身为被害者,也同时是加害者。我们必须严正地检视这个事实。如果不这样做,或许我们又会再度重覆同时的失败吧!

「请安息吧!因为我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们必须将这句话再次深深地刻在心里。

原子弹之父罗伯特·奥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在知道广岛、长崎的惨状之后,受到很大的打击,对杜尔门总统说了这句话:「总统,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杜尔门总统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折叠整齐的白手帕对他说:「拿这个擦了吧!」

但是任谁都知道,世上再怎么找,也绝对找不到能把那样的血擦干净的手帕。

我们日本人必须持续向核能喊「No」。这是我的意见。

我们必须集结技术力,汇聚所有智慧,投入社会资本,举国开发出能代替核能发电的有效能源。就算世界上有人嘲笑「没有像核能这么有效率的能源了。不用它的日本人是笨蛋」

拥有核爆经验而对核能过敏的我们也绝不能妥协。日本本应在战后发展不使用核能的能源开发,因为这是对广岛与长崎牺牲者的一种集团式的负责态度。日本需要以此理论作为根本的伦理规范,也需要这种社会讯息。非核能源的开发,本应是日本对世界付出真正贡献的一个绝佳机会,但我们却在急速经济发展的路上,被「效率」这个安易的基准影响,失去了重要的发展方向。

就像前面说的,尽管是再悲惨及严重的自然灾害,我们都能跨越。再说如果能克服这道难关,人们的精神也可能变的更加坚定。所以我们再如何也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损坏的道路或建筑物的修建,是技术者的工作。但损坏的伦理及规范的再生,却是我们全员必须共同担起的任务。我们缅怀死者,忧虑苦于灾害的人们,不愿让他们遭受的痛苦及伤害无端白费。这种自然的情绪,将有助于我们完成这个任务。那会是个乏味且沉默,需要忍耐的原始作业。就像在晴朗的春晨,一个村落的人们一起走向农田,耕土播种,结合众人的力量完成一件事一样。每个人尽自己的力量付出,并且团结一致。

这个大规模的集体工作,在我们这些以语词为专业的职业作家身上,也应该有相当程度的关连。我们要使用新的词汇阐述新的伦理与规范,生产充满生机的新故事,让希望在那里萌芽,竟而奋起。这会是个我们能够共有的故事,它会像人们一边种田哼歌的时代一样,成为一个人们互相勉励互助的故事。我们在过往,就像是那个从战后废墟再生的日本一样,我们必须回到那个原点。

就像我刚开始说的,我们活在虚幻变动的「无常」之中。诞生的生命只会持续流动,直到消灭为止。在伟大的自然面前,人类是无力的。这种无常的体认,是日本文化的一个基本概念。但在这个同时,对消灭的事物献上敬意,安静地做出在这个充满危机的脆弱世界里乐观地活下去的决意,这些积极进取的精神性,理应常在我们心中。

我的作品受到加泰罗尼亚的人们青睐,让我能得到这个不凡的奖,令我感到荣耀。我们居住的场所相隔甚远,说话的言语也不同,依归的文化也不同,但我们却在这个同时,背负着同样的问题以及同样的悲伤与欢喜。我们都是世界市民的一员。就因为这样,一个日本人作家写的故事能被翻译成加泰罗尼亚语,能被这里的人们阅读。我对于能与各位分享同一个故事这件事感到万分喜悦。做梦是小说家的工作。但对我们而言更重要的工作是,与人们共享自己的梦这件事。如果不能体会这种分享,将无法成为一个小说家。

我知道,加泰罗尼亚的人们在历史中跨越了许多苦难,在遭受严苛考验时,人们还是坚强的生存,保护了富饶的文化。在我们之间,一定有许多可以一起分享的事才对。

若是在日本,或在这加泰罗尼亚,你们或是我们都能成为同样的「非现实的梦想家」的话,一个超越国境与文化的「精神的共同体」将可形成。那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我认为,那会是在近年遭遇各种严重灾害,以及极度悲惨的恐怖的我们通往再生之路的出发点。我们不能畏惧做梦。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脚步,被名为「效率」及「便利」的丧犬们追上。我们必须以坚定的脚步成为一个不断前进的「非现实的梦想家」。人终有一天会死亡,消失。但是人性(humanity)会留下来。它将永久地被传承下去。我们首先必须要相信这股力量。

话说到最后,这次的奖金,我将全数捐献给遭到震灾及核电事故的受害者们。感谢加泰罗尼亚的人们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也想向加泰隆尼亚自治政府致谢,最后,对于之前西班牙洛嘉地区牺牲的人们敬上最深的哀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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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inglion 发表于 2011-6-20 08:49:11 | 只看该作者
日本人反思的态度总是让人肃然起敬。
天朝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而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人。
3#
fhtxn 发表于 2011-6-20 09:13:15 | 只看该作者
村上反思得再深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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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ch 发表于 2011-6-20 10:44:55 | 只看该作者
不过还是觉得村上说必须要“抛弃核能”有点过了
以目前的技术能力,核能仍然是安全和效率结合的最好的方式
需要做得更好的可能只是继续增加安全保障
5#
flyinglion 发表于 2011-6-20 13:33:08 | 只看该作者
所以村上说的是“一个非现实的梦想家”
抛弃核能只是一种姿态,不等于抛弃能源。在知道其有潜在危险的情况下,不去努力开发无害的新能源,不就是村上说的以方便代替现实吗?
很多人不会愿意抛弃核能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目前的技术能力无法开发新能源。非不能也,实不愿也,这才是悲剧。
日本人做事有种执着,他们的反思不找借口。
6#
Howard 发表于 2011-6-20 21:00:38 | 只看该作者
村上春树并非核能专家,然而他能写出这样的文字进行反思,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说他的看法是否科学靠谱,单说一个国家允许他发出这种声音,就有进步的机会。不辩怎么能明理。我们其实本来不缺这种人和这种声音,但是这种声音甚至这种人都被迫消失了,这就很危险了。
7#
flyinglion 发表于 2011-6-21 13:48: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flyinglion 于 2011-6-21 13:49 编辑

费孝通和朱学勤的一个访谈录……

●就是说这三种权都有,才有一个合理的结构。绅权这个思想很宝贵,后来被自己否定掉了?
费:不是否定,而是盖起来了,藏起来了,不能出来。我还要保持一个脑筋,保持一张嘴。这一路,一直没有发展。
我这个绅权论没有发展出来。我的《乡土中国》,一个美国的教授,他翻译成英文,请教我书名,我 起为fromthesoil。这本书(英文版)我找不着了。这里面讲了一段,前面的历史都清楚了,乡土中国到乡镇企业,到小城镇,这一路都清楚了,可是绅 权这条路问我为什么不发展。

●那美国人眼光还是锐利,一眼就看到这个问题。
费:我不能发展。一个人只有一次生命,不能浪费这一次的可能性,这是我从经验里面出来的。我的 路子现在看来都有点超前,道理都对,可是还得走安全路线。现在我要在安全路线里面再发展一步,名字我已经想出来,叫“选区自理”。讲自理不要紧。比如我们 老头子自理不了了,都要靠人了,靠谁呢?从单位包干制变到选区服务制,现在两制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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