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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方晓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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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德州扑克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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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4 10:47: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身体语言

咖啡壶里的水即将沸腾,壶里传出了浓郁的香气,在水即将烧开之前,方晓翎适时的关掉了电源。她熟练的拿出两个干净的杯子,将煮好的咖啡倒进去。

“你要几颗糖?”方晓翎问邓肯。

“两颗,谢谢。”

用勺子搅拌片刻,待滚烫的液体温度稍微降低了一点,邓肯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摇头说道:“味道很香,你多放了两颗糖,可似乎还是不够,咖啡煮的太浓了。”

“这里还有两包,我用不着,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就要上课了,可我不打算睡觉。”方晓翎将纸包装的砂糖撕开,倒在邓肯的杯子里面。

“你是怕一直想着那把牌,会睡不着觉么?”

方晓翎抿嘴微笑:“我倒是很想一觉醒来就忘了,可惜恐怕没那么容易。”

“在你的打牌生涯里面,会不断的发生这种河牌故事,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每个人都肯定有这样的情形:拿着AA和KK在翻牌前全下,然后河牌出现一张K,有时候是你BB别人,有时候是别人BB你。刚开始发生的时候是难受些,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对了,你刚才那句话说得真好。”

“你指的是哪一句?”

“噢,就是这个,我知道我会中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上帝,我今晚就是上帝!”那条小鱼张开双臂,仰天狂笑,像只发情的公牛一样大喊大叫。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四点,牌室里面还剩下不到三十个人,大家都围拢起来看着这手令人目瞪口呆的牌。牌桌上那几条鲨鱼都无话可说,事到如今不服也不行了。巴尼瘫倒在椅子上直喘气,盖特将啤酒罐捏成一团握在手心里,邓肯和毡帽老头面无表情的坐着。艾薇用带点同情的语气问方晓翎:“你还要玩吗?”

方晓翎拉开抽屉,里面还放着400多元筹码,她略想一想,很坚决的摇摇头,一开始坐上这个牌桌就是错的,现在要停止了:“不,我不玩了。”

“他们两个都是游客,今晚过了,以后就不来了。你的技术其实比他们好得多,只要找到个机会,也许今晚还可以从他们手里把钱赢回来。”艾薇说。

“还有比刚才更好的机会吗?”方晓翎苦笑,刚才她占着98%的赢面:“他们不来就不来,赢谁的钱都是赢,又不是非得赢他们的。”

“我今天在这里留下了很美好的回忆,也许我以后还会再来的。”高个子开心之余,一点也不在意她们的揶揄,他很大方的给了赫蒂100元的筹码,然后大家眼睁睁的望着他托着沉甸甸的托盘去兑换现金,那上面至少有6000多元。

方晓翎和邓肯步出酒馆,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只有路灯发出昏暗的微光。和他们来的时候五光十色彷如两个世界,他们在牌室里面已经整整打了八个小时的牌。

“你现在要回学校吗?我先送你回去?”邓肯问。

“我们去喝杯咖啡,吃点东西吧,你饿不饿?”方晓翎反问。

“那我们回去里面?”

“我不想进去了,至少今天不想。”

“现在还有哪里能喝到咖啡,所有的餐厅都关门了。”

“除非你有餐厅的钥匙。”方晓翎嫣然一笑。

“这就是扑克!你可能整个晚上都打得很好,没有犯任何错误,而那条小鱼则几乎违反了所有打牌的基本策略。你能够忍得住不和那条小鱼较劲,这一点很了不起。我知道有不少牌打得不错的人,因为被小鱼BB了几把,就开始心态失衡,脱离了他们平时正常的打法,开始和小鱼互相博傻诈唬,乱碰运气,结果越冲动越输得多,就越觉得小鱼的运气太好,到最后输得一塌糊涂。当你觉得忿忿不平的时候,必须要选择离开,赢谁的钱都是赢,不一定要赢他的。”

“他的运气确实好得出奇,要是刚才他输了这一把,也许就会一蹶不振,然后被牌桌上几条鲨鱼撕个粉碎,最后一个筹码也拿不走,就好像巴尼说的那样。”

“大多数情况下,小鱼都是这个下场,乱打乱撞赢了一大堆筹码,然后几把牌就用同样的方式输回去。可是偶然,他们也有一点可能,整晚上都鸿运当头,最后赢了一大笔钱离开。如果不是这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小鱼了。”

“邓肯……”方晓翎沉吟着,有点犹豫的问:“我刚才在1000元买入的牌桌上的表现是不是太拘谨了,我……会不会将钱看得太重,这是否一个很大的弱点?”

邓肯没有马上回答,他侧着头望着窗外,外面其实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室内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轮廓鲜明的半张脸,他没有带墨镜,看得出他似乎是在酝酿着措辞。

“晓翎,你的天赋真的很出色。一般人认真的学习策略,然后打2~3万手牌才能领会到的要点,在短短的时间里面,你就已经学会了。尤其是,你很严格的执行资金管理策略,这一点很难能可贵。”邓肯转过来正视方晓翎:“拿着三分之一的资金在牌桌上,会感到很紧张,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德州扑克是一项运气因素比例很重的比赛,对资金不重视,那就是将之视为一项赌博,而不是一场竞技。”

邓肯话锋一转:“可是,当你确实坐在牌桌上的时候,就要尽可能将那些筹码看成是一堆筹码,而不要去想它们代表的价值。我们要尽量避免参与我们输不起的牌局,但作为一名牌手,有时候是难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如果老是想着这些筹码代表多少现金,那无疑会影响我们的发挥。”

夜深人静,方晓翎有点不习惯和邓肯这样面对面认真的对话,她努力的笑笑:“那么,今晚我的打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基本的入门技术你掌握得不错,如果是打在线的牌局,会获得稳定的盈利。不过在现场,有一些容易暴露底牌的小动作就要注意了。一般我们称这种泄露自己实力的非技术因素称为‘马脚’。例如,你拿筹码的动作就非常明显,你可以不看筹码就数出要拿的数量,这很好。可是,你会不自觉的产生一些差异,在你有信心的时候,数筹码会快一些;没有把握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慢些。当你有好牌的时候,你喜欢注视别人,这时候你的眉毛会扬起来;没有信心的时候,就喜欢注视彩池,眉毛下垂。你觉得侥幸的时候,会舔嘴唇,虽然牌局结束了,但也会别人看出你刚才是在诈唬。”

方晓翎有点发怔,没想到邓肯能随口说出自己这么多毛病来。除了从下注的行动上判断,还有这么多“马脚”的因素可以观察,难怪邓肯今晚面对其他人能如此从容不迫。

邓肯微笑一下,摆摆手说:“不必太紧张,这些都是新手打现场的时候很容易犯的毛病,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去掩饰自己的行为。还有一些常见而通用的马脚,你可以用来参考一下:如果一个人全下的时候,将筹码推出彩池,他的身体离开了椅子,那么通常代表牌力很强;一个人抿嘴表示紧张,露出嘴唇代表没有压力;如果一个人平时很少摸筹码,那么当他不用下注而去摸筹码的时候,往往代表牌力很强;还有手的姿势,如果一个人手指互相接触而不握起来,或者双手交错,拇指竖起,都代表强牌;而双手交错包括大拇指也紧握表示没有信心;当然还有眼睛,瞳孔放大表示喜悦,而瞳孔缩小表示担心。这一点你比较占便宜,东方人的瞳孔比较难观察。”

“西方人的瞳孔比较好观察吗?可我没发觉你的眼睛有很大的变化。”方晓翎突然发觉两个人一直在对望,干脆大方的说。

“以上说的这些,都是一些通常情况,并不一定可信。我建议你目前不必花太多时间去观察对手的马脚,而应该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分析对手的行动上。他的类型是什么,翻牌前后有什么行动,牌局是如何进行到这里来的?但另一方面,你需要学会使用一些固定的身体语言来保护自己,避免被别人看穿你的底牌。”

“你可能觉得一边打牌一边随意说话,随意挥洒自如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确实如此。但这要经过长期的训练和具备丰富的经验才能做到语言行为动作和底牌完全无关,即使是巨鲨王,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在打牌的时候很自由的活动。要隐藏自己的动作,最合适的莫过于采取固定的姿势做同样的事情。”

“首先,坐的姿势要令自己感到舒适,可以让你长时间保持不动。你看牌的动作很标准,用左手挡住前方,用右手牵起一角。每次看牌的时间要保持一致,放下牌思考的时候,最好双手合拢座放在桌子上,挡住脸和脖子。当你表示要下注、跟注、过牌的时候,语言要简洁明了,轻敲桌面的动作和部位要保持一致。数筹码下注的动作要轻而划一,牌桌上的杂物如杯子、啤酒罐等摆放的位置要注意,不要令下注的时候会碰翻它们。当你参与牌局的时候要控制你的呼吸,保持均匀。如果想搔痒、做小动作,或者和其他人聊天,那就等没有参与牌局的时候尽情去做吧。”

“筹码最好堆放整齐,不但你拿的时候方便,不必做太多多余的动作。而且对方和发牌员也很容易数清楚,这样他就不会过多的询问你的筹码数量,从而在你回答的时候获取更多的信息。但我知道你对牌桌上各个人的筹码数量非常清晰,当你第一次记住某个人的筹码数量之后,对之后的变化都会计算得很清楚。”

方晓翎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对数字确实很敏感,这些事情她自然而然就可以做到。

“还有眼睛,眼睛是最容易泄露感情的部位,而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戴一副墨镜。可是,你的眼睛很好看,如果戴上墨镜显得有点可惜。”

邓肯第一次当面称赞自己的相貌,方晓翎略显困窘,但邓肯满不在乎的继续:“不要小看相貌在牌桌上的影响,漂亮的外表,优雅的举止能一定程度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从而影响他的思考。如果你选择不戴墨镜,那我建议你对着镜子演练一下自己的眼神,直到对方无法从你的眼睛和眉毛上获得额外的信息为止。”

这个倒是没错,那次在拉斯维加斯的比赛,自己的目光主要就停留在邓肯身上,方晓翎想。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交谈,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展现出一丝曙光。

“快6点了,采购食品的店员怕快要回来了。谢谢你的指导,可我该收拾东西了。”方晓翎提醒邓肯。

“喔,时间过得真快,那我到车上等你。”

方晓翎洗好咖啡杯和装点心的盘子,锁上餐厅的门,邓肯打开车门,方晓翎却走到邓肯坐的这边。

“你不必送我了,我自己走回宿舍就行,并不远。”天快亮了,方晓翎不想让同学看到自己坐邓肯的车回去。

“可是,我答应了阿利要送你回去的。”

“不要紧,这里是学校的范围,很安全,你看,已经有学生出来跑步了。”

“那,也行。不过,这个东西你要放好。”邓肯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亮晶晶的饰物,递给方晓翎。

摊在邓肯手掌心的,是一个一寸见方,很精致的水晶魔方,一角有一条银链串住。方晓翎看不出这件饰物的价值,一时不明所以,愕然道:“这……”

“每个牌手打牌的时候,一般都会在手边放一个饰物做护身符。”邓肯举起左手的大拇指,展示那个他经常在打牌的时候转动的碧绿色指环。“你算是我正式收的学生,今晚的表现令我觉得满意。这个魔方送给你,就算是我祝贺你已经入门了。我想过,因为你是学数学的,应该适合你。你打牌的时候,可以用它压住你的底牌,这是牌手经常有的动作,希望它会为你带来好运。”

你将我看成你的……学生吗?这个理由,好像无法拒绝,方晓翎有点犹豫的接了过来,握在手中,混合着水晶的冰凉和对方的体温。

“我以后,还可以找你来上课吗,老师。”方晓翎不知道自己为啥问出这个问题来。

“当然可以,有时间我会过来的,和你一起打牌很愉快。”邓肯笑着向方晓翎挥挥手:“再见,你一路回去小心。”

方晓翎望着邓肯的车远去,用手绢将魔方小心的包好,放在拉链的口袋里面,然后在晨曦中沿着熟悉的路径慢慢走回宿舍。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了,所以很熟悉,但她从未试过在这么早的时候路过,四周的景物还是一片朦胧,所以似乎又有些陌生。今晚似乎很漫长,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又一次和邓肯一起打牌了。她先是在小额的牌桌上赢了一个买入,然后在大额的牌桌上输了一个买入,波动很大。但似乎又很快的过去了,不久前的兴奋和懊恼,现在都没什么痕迹。今早的风有些大,斑驳的树枝在学校的围墙上不住的闪动,一如她心情的凌乱。邓肯和他的女朋友没什么事吧,母亲的胃痛不知道好了没有。

不知不觉间,方晓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宿舍的门前了。刚才的咖啡煮得很浓,但无法挡住一晚没睡的倦意,又是一个星期学业的开始,等下又是史密斯教授的课,方晓翎突然觉得心情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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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5 09: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即时锦标赛(Sit And Go)

邓肯驾车穿过城市的马路,漆黑的天空逐渐透出光亮,同行的车辆也不断多了起来。邓肯本来想等她醒来之前赶回在城市另一端的家。可是当他经过家附近的花店,街道上已经开始活跃,卖花的姑娘刚刚打开店门,正在为晨雾中的鲜花喷水。

邓肯想了想,在花店门前停下车,拉下车窗。姑娘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邓肯先生,要买花给嘉利小姐吗?”

“嗯,有……有黄玫瑰吗?”邓肯略显犹豫。

邓肯穿过庭院,将车停在车房,拿着一束黄玫瑰来到大门前,为他开门的是管家艾登。

“嘉利醒了没有?”邓肯看艾登有点愁眉苦脸,便问。

艾登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眼神明显带着睡眠不足的迷蒙,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邓肯摇摇头,径直走向卧室,路过饭厅的时候望了一下,里面没人。

一打开卧室的门,邓肯站着怔楞了片刻,将花束随手放下。走到床前,床上收拾得很整洁,看得出昨晚根本没人睡过。邓肯半躺在床上,将自己深陷在叠好的被子里,这时候脑子里才感到彻夜未眠的疲倦。习惯性的伸手往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个杯子,打开杯盖饮了一口才发觉,嘉利不在,这里应该没有茶杯的。

嘉利不在这个屋子里,邓肯不需要去其他地方找也可以确认这一点。但杯子里确实是提神的参茶,只是已经凉了。

艾登推着餐车停在门口,问:“邓肯少爷,你要在卧室吃早餐吗?”

邓肯摇摇头,问:“嘉利呢?”

艾登叹了口气说:“嘉利小姐昨晚连夜订了机票,回伦敦去了。当时她坚持不让我告诉你,只是叫我对你说,她不会对老爷说起你在这里干什么,但以后你自己要和老爷解释了。”

邓肯皱皱眉头,从怀里拿出手机,艾登又说:“嘉利小姐现在恐怕还没下飞机呢。”

邓肯挥挥手:“艾登,我看你昨晚也没睡好,去休息一下吧。”说着,躺倒在床上和衣便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方晓翎可没有邓肯那么幸福,她回到宿舍躺了一会,就被林嘉兰推醒了,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今天是交功课给史密斯的日子,幸好整个课题由林嘉兰接手了过去。过程中史密斯教授很不满意,不是因为提交的质量,那个完成得还不错。而是因为方晓翎在上课过程中都显得无精打采,几乎没发表过意见。那篇额外的心得体会他在空闲时间翻看了一下,看得大皱眉头,想必用论坛回复拼凑起来的文章也难以令他收货。

不过方晓翎并没有给机会他说教,一下课趁着有人和史密斯说话,就匆忙走出了课室。下午本来是团队讨论,可方晓翎也不想去了,她向林嘉兰请假,连饭也不吃就回宿舍。林嘉兰很担心的问她:“怎么啦,晓翎,你从来不会这样的,昨晚你到底几点才回来,你好像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的样子。”

“我也不想的,都怪邓肯。”方晓翎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随口说道。

“哦,是邓肯把你搞得这么累的。”林嘉兰一脸恍然大悟。

方晓翎打了林嘉兰一下,头重脚轻的回到宿舍,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她已经连续熬夜了好几天,确实非常疲倦。当她醒来的时候,发觉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发觉身上还穿着校服,上面却盖着被子。被子散发着收藏了很长时间的轻微霉味,但身体很暖和,很舒服。将手伸出被窝,外面很冷。看来天气突然冷了下来,林嘉兰帮自己盖上了被子。

要林嘉兰照顾自己,那还真是很少见,自己是不是太痴迷扑克了。一想到这一点,方晓翎脑海里就闪过邓肯的笑容,昨晚的很多把牌,尤其是最后那张致命的红心6。她摇摇头,拿出手机看看,星期二凌晨一点。肚子有点饿,但不想爬起来,被窝里面很温暖,外面很冷。

口袋里还有别的东西,拿出来解开手绢一看,才想起邓肯送给她一个水晶魔方。这是一件很精致的饰物,大小刚好可以握在手中。两只手指拈着六面体的两角放在面前注视,在黑暗中,这件饰物散发着玲珑剔透的光芒。魔方的外面共26个水晶颗粒,无缝的连结在一起,组成6个平面,每个半透明的平面上纵横交错的四条细线交织成一张张网,在自身发出的光芒下不断的互相剪断又重合。

很难得的是颜色,六个面有六种不同的颜色,在角上的水晶颗粒三个面便呈现了三种颜色。红黄蓝绿白橙,每种颜色都很鲜明,又是半透明的,不阻碍看到六边形对面的细线,却又看不到对面的颜色。方晓翎很仔细的注视水晶颗粒的表面,又用手指轻轻摩擦,却无法分辨得出表面的颜色是如何装饰上去的。一颗水晶不可能有三种颜色,但表面上又看不出有镶嵌着片状物品的痕迹。

轻轻扭动魔方,只要转过一个很小的角度,一层就会惯性快速的转过90度,发出清脆悦耳的“啪”声。方晓翎饶有兴味的翻转着,将颜色打散,又还原。魔方的体积虽然小,转动起来却很顺手灵活。魔方半透明,中间一片混沌,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构造。

方晓翎非常喜欢这件饰物,甚至到了不想去搜索它的价值,担心如果知道它很贵重,自己会不得不还给邓肯。她开始想象自己在牌桌上一边转动魔方,一边注视着牌面思考的摸样。

一想起扑克,就想起那张该死的红心6,心里就涌起一阵焦躁,还是起来弄点吃的吧。方晓翎很意外的发觉林嘉兰还在枕头边为她准备了一套厚衣服,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细心体贴的,看来当上TeamLeader真的令她责任感强了很多。

冰箱里有很多食物,但林嘉兰睡得很香,方晓翎不想搞出什么声响。她烧开一壶水,为自己煮了一个杯面和冲一杯奶茶。这两样东西很香,但一入口就会产生那种过于熟悉而难以下咽的感觉。如果不是那张该死的红心6,自己刚才就可以赢超过2000美元,那可以去最好的餐厅吃最精美的套餐……

真是见鬼,难道不能不想那张6吗,自己的资金大概还有2000元,根本就没输。只不过这两个星期经历了一个波浪的起伏罢了,就当是从头开始。哎,好像不对,自己第一次去酒馆打就输了300元,那钱现在相当于没赚回来……

方晓翎叹一口气,没有食欲了。刚才在现场的时候还没觉得没有什么,在餐厅里面和邓肯谈论的时候倒也还好,可现在似乎已经静下心来回想,却觉得越来越堵得慌。一想到那条小鱼对着那张6傻笑的神态,甚至有点想把他揍一顿的感觉。那张牌价值2000美元,那是四十四分之一的概率!

推开面前的食品,打开手提电脑,QQ上父亲在线。方晓翎发信息过去询问母亲的病情,但父亲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的头像变灰了。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也许父亲早就下线了,根本没有接收到自己的信息。但方晓翎莫名的感觉到非常的焦躁,她觉得父亲也许有事瞒着她,他和母亲之间发生了问题!但要她直接打电话回去问,却提不起勇气。她不知道怎样和父亲说,也害怕知道真相,假如真的有个“真相”的话。

方晓翎在QQ上查找好友“学会现实”,还好那个人没有改昵称,但他没在线。方晓翎捧着手机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拨了他的号码。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疑惑,因为对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奇怪的数字,那是IP电话供应商的代码,不是正常的电话号码。

“嗨,余洋,最近好吗?”通话的质量不是很好,但那声音很熟悉。

余洋沉默了片刻,才猛然带着惊喜的声音说:“喔,是晓翎啊!真没想到,好久没通话了,你那边……现在是深夜吧?还没睡啊?”

“没有,兰兰睡了,你在干嘛呢,没打扰你吧?”

“说什么客气话,呵呵。”余洋很爽朗的笑着:“没有女孩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这么晚还没睡,学业很忙吗?”

方晓翎、林嘉兰、余洋是在同一个地方一起从小长大的朋友,三个人一直到初中都在同一个学校里面。高中的时候,大家搬到了不同的住处,但仍然时常见面。方晓翎和林嘉兰出国这一年多来,彼此都在忙,联系便少了些。

互相交换了一下双方的近况,方晓翎用不经意的语气问:“余洋,我离开这段时间,你有见过我父母吗?我妈妈今天病了,我想麻烦你代我去看看她。”

“噢,说起来惭愧,一直都很忙,真的没有去看过阿姨。好的,我明天就去,其实就算你不说,这个月我也打算去看看你的父母,还有兰兰的父母。你知道吗,我很快也要过去美国读书了,我特意选择你们就读的学校,哈哈,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啦。上次是在中国的机场,这次该换成美国的机场了,你们会来接我的,对吧?”

“真的?”方晓翎也很高兴:“大概什么时候,我和兰兰都一定会去。”

“手续还在办,很快了,我还想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呢,今天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先别告诉兰兰,让我找时间吓她一跳。”

放下手机,方晓翎强迫自己把杯面吃完。自己家里的情况要通过别人来帮自己了解,真是荒谬。但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家里的亲戚很少来往,反倒不如这个小时候青梅竹马的邻居熟络。余洋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大哥,一直对她和林嘉兰很好,三家人相处得很融洽。余洋去看她的父母,不会显得突兀,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有什么问题,余洋有可能看出来的。

从下午睡到现在,方晓翎不觉得困,很奇妙的,她又想起了德州扑克。那张6的阴影还没过去,但她又想打牌了。德州扑克是这样一种神奇的游戏,它会带给你快乐,兴奋,沮丧,气愤和牵挂。对于沉浸其中的牌手来说,甚至会产生这样的情感,在牌桌上按着两张底牌的人生,才是自己生命的意义所在。而其他的生活只不过是两场比赛之间的过渡。

现在是深夜两点,方晓翎还不至于疯到这时候跑到酒馆那里去,虽然她相信此刻里面依然不乏对手。她在网上随意浏览德州扑克的网站和论坛,阅读一些新闻和资料。突然,弹出来的窗口上的照片吓了她一跳,照片上的少女娇俏可人,坐在牌桌旁,表情专注的望着牌面。她的对面是个金发青年,神情悠游的望着少女,那是她自己……和邓肯。

那是一则新闻短讯,大意是:在拉斯维加斯的免费单桌SNG比赛上,来自中国的美女方,挑战著名的德州扑克牌手,邓肯•艾伦。最后由邓肯夺得了这场比赛的冠军,独得9000美元的奖金,他的对手方晓翎是第一场参加德州扑克的比赛,她的优异表现获得了所有人的赞赏。

方晓翎将这条短讯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面怦怦直跳。当时在现场气氛太紧张了,没留意谁照了这张照片,没想到被发布到网站上来了。这张照片拍摄得很好,自己的全力以赴和邓肯的游刃有余形成鲜明的对照,将当时的气氛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那场比赛的每一把牌,自己还记忆犹新。要不是那天在网上无意中竞拍了一个无线鼠标,不但幸运的中标,还非常幸运的抽中了双人旅行卷。如果只有一个名额,自己一定会让给林嘉兰的。还幸运的遇上了一个优秀的导游,参加了一场免费比赛,自己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世上有德州扑克这种游戏。

当然,还有,旅行团里还有邓肯。要不是他,自己也许就是冠军了,但获得那9000美元的奖金之后,或许自己从此就不会再打牌。遇到邓肯,算不算是自己的幸运,也许因为自己,邓肯和女朋友之间有了矛盾,说不定会影响将来的生活,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是太多巧合了。

方晓翎慢慢将自己的思绪从无限遐想中拉回来,她将那张照片保存好,正想关掉这个窗口,但她看到了相关链接里面有关于SNG比赛的介绍,便打开了这篇文章。

即时锦标赛,英文名称为“Sit And Go”,简称SNG比赛。每名参赛者买入相同的参赛费,只要人数一够,比赛就开始。在比赛途中,在筹码输光以前,谁也不能离开牌桌,否则视同放弃比赛。一般单桌的SNG人数为6~10人不等,也有两桌以上的多桌SNG。根据参赛人数的不同,最后能获得奖金的人数和比例也不尽相同。以9人的SNG比赛为例,每人买入100+10美元的参数费。10元是主办方的成本费用,总奖金是900元。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依次获得50%、30%、20%的奖金,分别是450元、270元、180元。也有第一名获得所有奖金的设定,视乎主办方制定的规则。

每名参赛者初始筹码相等,和现金桌不同,筹码不能在中途买入。当其中一名参赛者输光了所有的筹码,即告出局,直至最后一人为冠军。另一个和现金桌不同的是,盲注会每隔一段时间上升,由于总筹码量不变,因此盲注相对于筹码将会越来越大。

由于SNG比赛的特点,因此其策略和现金桌有很大的不同。通常在比赛一开始的时候,每名参赛者的筹码量都为大盲注的100倍或以上。当盲注升到筹码量的50倍以上之前,都可视为比赛初期。在这个阶段,大致上可以使用现金桌上保守流的打法,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区别。

在SNG的初期,我们的目标是生存下来,不被淘汰,以进入下一个阶段。记住一个原则,在比赛初期失去一个筹码的损失,比获得一个筹码的得益要大。因此,我们要玩最好的手牌,而且我们尽可能只玩大牌,不玩投机牌。理想的情况是,如果我们进入彩池,我们拿着通常是最大的成手牌。听型牌不适合在这个阶段玩,即使我们获得很合适的彩池比例,也不要拿着听型牌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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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5 09: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德州扑克社团

这篇文章介绍了SNG比赛的一些要点,虽然只是泛泛而谈,但点出了SNG和现金桌打法的重要区别。方晓翎一边阅读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到四点觉得疲倦才又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恢复了正常生活,方晓翎先起床煮早餐,叫醒林嘉兰,两个人吃完早餐一起走向教室。路上遇到了史密斯教授,她们向他问早安,史密斯微笑一下点点头,也不说话就径自去了。这时候离上课还早,林嘉兰低声对方晓翎说:“嗨,他好像生你的气了。”

“不会吧。”方晓翎回头望一眼远去的史密斯,摇摇头说:“也许,谁知道,他的要求那么严格,或许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我会轻松些。”

上完上午的课,下午要去图书馆做兼职。可方晓翎到图书馆的时候,却发现伯莎在值日,她对方晓翎说,馆长有事找她。看到伯莎得意的样子,方晓翎知道大事不妙了。

从图书馆出来,方晓翎闷闷不乐,没了这份兼职还是小事,但因为犯错误被辞退,很是觉得面上无光。刚才馆长的语气平淡,但脸上分明带着失望的表情,要是传到班上,会影响自己在老师们面前的形象。方晓翎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带着乖巧的表现面试的,看得出馆长当时对她的印象很好。

星期二下午的校园非常热闹,大部分的学系都没有课程,几乎每个社团都在开展活动。方晓翎信步闲逛,见到了以往沉寂在图书馆值班室里不曾见到过的风景。只是在热火朝天的同学中间,她越发觉得无聊,好像所有人中只有她没什么事情好做。

打牌去吗?心里面理所当然的涌起这个念头,那一把被BB的牌影像已经很淡了,想打牌的渴望却愈发浓郁。方晓翎心中苦笑想,自己是不是突然很颓废啊,被老师冷落,兼职被辞退,没有学习的心思,却一直很想打牌。自己接触德州扑克好像还不到两个星期,怎么变得如此沉迷。

就在方晓翎下定决心要回宿舍自习的时候,她看到了格雷。对了,还记得他,格雷是她的同班同学。方晓翎对他其实没太多印象,但记得格雷两个星期前曾很诚恳的邀请她参加他社团的活动。格雷左手提着一口小巧的箱子,右手挽着一大袋东西。方晓翎朝他挥挥手,打算就这样走开,格雷却特意向她走过来。

“嗨,方,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去图书馆的吗?”格雷很意外,也有些兴奋。

“今天……不用。”方晓翎含糊其辞。

“那真是太好了,你要不要来我们社团玩,记得吗,我们社团星期二和星期五都有活动,我正要过去。”

“那,你们社团的主题是什么呢?”方晓翎实在无法拒绝格雷这么热情的邀请。

“我们玩德州扑克!本来呢,我是觉得你很适合这项活动,打算从头开始向你介绍。前两天遇到阿利,他说原来你会玩呢。不过我们玩的是SNG比赛,这个和现金桌有点不一样,你来吗?”

方晓翎:“……”

活动的地点,在学校里面一个平时空置的会议室。方晓翎要帮格雷拿东西,格雷递给她的是那一大口袋。“这个很重。”格雷指着那口小皮箱。会议室不大,一张可以坐十二个人的长桌在中间,余下的空间就不多了。格雷把小皮箱长桌上放下打开,眼前呈现的是一叠叠整齐的筹码,各种颜色亮丽鲜明,比小酒馆里面磨损粗糙的筹码漂亮得多。“这是wsop比赛的专用筹码。”格雷带着点炫耀的语气说。

看样子格雷接下来要讲一大篇关于wsop(世界扑克锦标赛)的事情,这时候会议室门口传来一把响亮而急促的声音:“格雷,你找到新的会员了吗,喔,还是个美女。不过别忘了,要入我们社团,先要过我这一关。”

方晓翎看到从会议室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结实的白人同学,天气怪冷的,他还穿着一身短裤背心。手里拿着篮球,背上搭着背囊,很标准的运动青年模样。

一直不苟言笑的格雷这时候露出了欢容,他点头指着进来的青年对方晓翎笑着说:“对,差点忘了,你得单挑赢了他,才能得到入会资格。这是库克,这是方晓翎,我的同班同学。”

库克将篮球和背囊扔到一角,大咧咧的拿出一副扑克牌拍在桌子上。方晓翎坐在他对面,格雷拿过来两叠筹码,对他们说:“每个人1000筹码,由于时间不多,从10/20开始打起,每5分钟升一次盲注。我还要做准备工作,你们自己发牌啊。”

库克飞快的洗着牌,笑嘻嘻的说:“别紧张啊美女,就算你今天输了,下次还可以再来挑战,只要赢了我一次,就可以加入我们社团。”

方晓翎没想到还要考试,她冲库克侧侧头,微笑一下,然后很端正的坐好,按邓肯教她的方法,双手合拢放在嘴唇上。她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她还没打过单挑,除了和邓肯的决赛。但她知道单挑的运气成分很重,尤其是开始只有50个盲注,而且盲注升得很快。

第一把库克是庄家,单挑里面庄家也就是小盲注。他随意看了看底牌,就加注到80。方晓翎的底牌是59o,当然选择盖牌。第二把,方晓翎是J9o,她还没熟悉库克的类型,只是跟注。库克又加注到80,方晓翎想了一下,还是盖牌。

一连好多把牌,库克都在翻牌前加注,方晓翎已经看出他其实根本就不按牌力行动,只是一味的用翻牌前加注、翻牌后持续下注来试图迫使自己盖牌。库克翻牌前加注的范围从2bb到6bb不等,方晓翎盖掉了所有的垃圾牌。有一次用Q9o跟注3bb进入彩池,面对不同花色的K62,库克随手往120的彩池里加注300!方晓翎觉得他很可能什么都没有,也许一个全下能迫使他盖牌。但库克也可能拿着一个小对子跟注到底,在这里跟注当然也不合适,方晓翎盖牌。

库克不停通过无理的加注侵袭方晓翎的筹码,这看起来很有效。方晓翎不想拿着垃圾牌在翻牌前跟注,或者在翻牌后没有成牌的时候跟注超越彩池的加注。因为翻牌击中对子的概率只有1/3左右,因此库克总能抢下彩池,即使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因为盲注还很小,方晓翎不想冒险来一个全下,让运气决定两个人的胜负。

盲注升到20/40,库克的筹码超过1200,他在小盲注再次加注到120。方晓翎拿到的是一对5,对子在单挑里面都是好牌,她现在很可能领先。如果她跟注,可以想象库克在翻牌后又会持续下注,或者全下。她不想用小对子在翻牌后面临为难,于是她全下剩余的700多筹码。

库克耸耸肩说:“喔,你终于拿到大对子了么。”他盖牌。

下一把牌方晓翎是小盲注,她翻开底牌一看,那是一对红色的Q。方晓翎只是跟注,并希望库克继续加注。然而库克看了底牌之后装模作样的盯着方晓翎一会,第一次只是过牌。

彩池里面有80筹码,翻牌是:红心A,黑桃10,梅花2,库克加注120筹码。

方晓翎不喜欢这张A,她原来想对库克设陷阱,可是现在为难的是她。大额的加注并不意味着库克拿着一张A,他总是在翻牌后超越彩池下注。她的一对Q仍然很强,在这里没有理由盖牌。全下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库克什么都没有,他会盖牌的,就好像刚才那样,因此方晓翎只是跟注。她只是担心如果库克真有一张A,那么自己不得不跟注3轮,恐怕就会输掉。

转牌是梅花7,库克想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决定过牌。方晓翎松了口气,她现在可以确认库克没有A,她也过牌,想在河牌再下注,希望库克有个小对子可以再跟一注。

河牌是黑桃K,库克过牌。方晓翎犹豫着,慢慢的敲了敲桌面。她相信库克没有A,但不能确认他没有K,如果库克有K,那么他过牌也是正常的,因为他担心自己有A,不是吗?

两个人第一次翻牌,库克是方块10,方块5,方晓翎赢了。

“你是一对Q?”库克显得有点惊奇:“没想到你玩的这么保守。”

方晓翎有点郁闷,也许是库克激进的行动,令到她过于保守,这把牌她本来可以赢得更多些。格雷一边将口袋里的饮料、零食分发在桌子上,一边说:“对付激进的对手,就是要打得保守些,用好牌去赢,我觉得她没打错。”

库克加注到160,方晓翎拿到的是KJo。两个人的筹码现在回复到差不多,她在全下和跟注间摇摆不定,终于还是选择了跟注。

翻牌是T96,彩虹面(不同花色),库克全下!

方晓翎没有对子,但她有两张高牌,和缺门顺子。库克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有个小对子,她不去考虑库克已经是天顺的可能。跟注这个全下,对于其他对手,也许理由还不充足,但对于库克,她觉得已经够了。

库克是J8o,他不过是个两头顺子抽牌,方晓翎赢的机会比他大得多。转牌和河牌来了两张4,方晓翎高牌K获胜。方晓翎笑了,她说:“噢,我知道为什么加入社团要先赢库克了。”

“是啊,如果连库克都赢不了,要么就是根本不会打德州扑克,要么就是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倒霉了。”格雷乐不可支。

库克悻悻然的样子:“那可不尽然,刚才一张7或者一张8都可以让我获胜,她也只是在碰运气而已,她跟注的时候如果我有一对,那么就处于劣势了。与其跟注全下,为什么不主动全下,激进的行动能让我获得不少彩池。”

“跟注一个加注,要比主动加注有更好的牌,单挑的时候确实需要适当的激进。可是,在盲注还很少的时候,每一把牌都气势汹汹的加注,那是在不断的给机会对手清空自己。”格雷说:“只有盲注变得足够大的时候,全下抢筹才有足够的价值。哎,你们帮我把筹码分成九份,每份1500元,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不到十分钟,其余六名会员陆续来到了,方晓翎很高兴的看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女孩。九个人坐下来,格雷向方晓翎和大家互相介绍。

“来了一名新会员,这是个好消息,这下子我们又能打完整的九人制SNG了。”会员马森说。

“而我就很高兴除了我之外,又多了一名女孩,我叫贝丝。”那个来自荷兰的女孩和方晓翎握手,方晓翎闻到她身上传来浓烈的香水味,握手的时候看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不由心中一动。

格雷说:“由于方晓翎今天才加入,我得简单讲述一下我们社团的活动规则。我们组织和参加这个社团,是由于我们喜欢德州扑克这项运动。每个星期二和星期五下午,我们都聚集在这里,打一场SNG比赛。我们并不鼓励赌博,虽然每次比赛,我们都付出一定数额的彩金。比赛的报名费是100+10元,其中100元作为比赛奖金,由头三名获得。还有10元是社团费用,用于支付会议室的租借费用,和饮料零食,以及社团基金。入会和离开都是自愿的,每次聚会也是自愿,谁要是临时不想来,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盲注一开始是10/20,星期二我们的时间比较少,因此每人的初始筹码是1500,75个大盲注,每30分钟升一次盲注。星期五是周末,我们可以玩每人的初始筹码3000,150个大盲注,每40分钟升一次盲注。输光了筹码就意味着被淘汰,倒数第三个被淘汰的是第三名,奖金180元;第二名的奖金270元,第一名将获得总奖金的一半,450元。”

“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开始吧,待会我还要去打篮球呢。”库克不耐烦的催促。

“放心,来得及,你几乎每次都是第一个被淘汰。”德雷尔揶揄库克。

在笑声中,大家用扑克牌抽签坐的位置,牌最大的坐在桌子的顶端位置,然后按牌的大小顺时针依次就坐。

盲注:10/20(D表示庄家)
D德雷尔 1500
马森1500
方晓翎1500
贝丝1500
格雷1500
艾夫斯1500
内文斯1500
拉德纳1500
库克1500

第一把牌,方晓翎是大盲注,她还没有看到底牌,所有人都盖牌到她。开始的几把牌大家都玩得很谨慎,包括库克,虽然他总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牌桌上全是保守流。方晓翎拿到78s这样的牌,在前面有人加注的时候,也选择盖牌。虽然还不完全明白,但她记得昨晚看到的基础教程上说,一开始不要玩同花连张这样的投机牌。

内文斯在UTG1加注60,方晓翎发觉所有人加注都是3bb,他们在一起打过很多局了,也许这是SNG的标准打法。贝丝在BU跟注,大小盲注盖牌。

彩池有150,翻牌是梅花10,黑桃2,方块2,这是很适合持续下注的翻牌,内文斯加注90。贝丝跟注,按照牌面上的风格,她至少有个小对子,否则就会盖牌。

转牌是黑桃J,内文斯很快的过牌,贝丝往330的彩池里面加注270。内文斯盖牌,贝丝摇摇头,娇笑着翻出底牌:方块4,红心Q。

“你不是AK,就是AQ,对不对?你打得太标准了,就算有两个高张加缺门顺子抽牌,在大额加注的情况下,我知道你也会盖牌的。”贝丝很得意。

“这把牌和方晓翎跟注我全下的牌差不多,方晓翎跟注了我的全下。”库克说:“你该打得稍微激进些,内文斯,要是你反过来给贝丝一个全下,她一定会盖牌的。”

“大家都知道你的风格,库克,包括和你只打了十几把牌的方晓翎。”格雷淡淡的说:“十张补牌再加本身很可能领先的期望,跟注你全下或许已经够了,但对于SNG比赛的初期,那是完全没必要拿所有的筹码来冒险。贝丝这一把牌,在现金桌上应该是很成功的诈唬。但在比赛开始阶段,没必要耍一些花招,盲注和彩池都还很小,在这个时候……”

“失去一个筹码的损失比获得一个筹码的得益大。”贝丝接口道:“虽然我现在筹码是最多的,但并不代表我就能进入前三名获得奖金,对不对?格雷,我觉得毕业之后,你最适合留在学校做导师,可惜我们还没有德州扑克这门课程。”

“我觉得贝丝这样打牌才有趣,否则过程就太沉闷了。一开始总是所有人盖牌,或者一个人加注就赢一个半盲注,和你们打得多,连我也变得没有活力起来。”库克说。

“你的读牌没有贝丝的好,还要学她一样激进,所以你总是头三个被淘汰的。”马森说。

“我拿过一次第三名,别忘了。”

“那是因为你用不同花色的27赢了我的AK。”德雷尔闷闷的说,大家轻笑起来,比赛在轻松的气氛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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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7 09:4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SNG的初期和中期

虽然库克这样说了,可显然他也没拿到什么值得玩的牌。局面上一直波澜不惊,30分钟过去了,盲注升到15/30,大家的筹码相差都不远。所有人盖牌到小盲注的方晓翎,她翻开底牌,看到方块A,梅花A。

方晓翎将两张底牌合拢横置放在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水晶魔方放在牌上。她拿到第一手可以玩的强牌,大盲注是贝丝。正常打法她应该加注到3bb,但桌面上太紧了,如果她加注的话,贝丝很可能盖牌,那么她只能赢到一个盲注。方晓翎只是跟注,并希望激进的贝丝会加注。

然而贝丝看着水晶魔方说:“你的饰物很漂亮啊。”然后只是过牌。

彩池里面有60,翻牌是:梅花K,方块Q,梅花J。

很不利的翻牌,由于贝丝在大盲注跟注,因此她的底牌无从推测。在这样危险的牌面上,方晓翎的一对A成了抓诈唬的牌,她过牌,并开始为翻牌前没有加注而后悔。

贝丝加注30,方晓翎只是跟注,牌面上的听牌很多,但她不想阻击贝丝。这样的牌面,对方如果落后,那就很难跟注。而对方如果领先或者有强听牌而表现激进,自己就很难确认自己的位置,方晓翎不想惹麻烦。

彩池里面有120,转牌是方块4。方晓翎过牌,贝丝下注60,方晓翎仍然跟注,这张4并没有改变什么。

河牌是方块7,方晓翎过牌,贝丝望着牌面好一会儿,往240的彩池里面轻轻的下注60。贝丝的行动很出人意料,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诈唬,而是价值下注。但方晓翎是无法拒绝的,她跟注,并预计自己会被K4,Q7之类的牌打败。

方晓翎很无奈的翻出一对A,贝丝的表情变得很惊奇:“咦,口袋A?天,你的打法真奇怪,早知道我河牌就多下点注了。”她翻出来的是方块J,方块8,翻牌她是个最小的对子,却击中了后门同花。

马森说:“也不算奇怪,方的平进是打算对你设下陷阱,希望你激进的行动。但公共牌却很不利,而且你运气比她好。”

格雷说:“比赛中期可以这样打,但初期设这种陷阱没什么必要,尤其在没有位置的情况下。”

贝丝很愉快的将360的彩池收进自己筹码,这是比赛以来最大的一个彩池。她笑着对方晓翎说:“如果你正常的3bb加注,我也许会给你反加回去,但你的跟注却太可疑了。你的魔方很漂亮,能让我看看吗?谢谢。”贝丝向着灯光小心的拨动着,爱不释手:“真是太精致了,你是在哪里买的?”

方晓翎略一犹豫,随即说:“我在ebay上搜到的。”

贝丝有点不舍得的将魔方还给方晓翎:“搜‘水晶魔方’就可以了吗,我一定要去买一个同样的。”

方晓翎不置可否的笑笑,她有点不太明白,自己刚才干嘛不说是别人送的。牌桌上的众人都看到这个魔方了,她可不知道ebay上到底能不能找到。

库克在UTG2跟注,格雷在BU加注到120,大小盲注盖牌,库克跟注。

彩池里面有285,翻牌是:梅花3,方块9,方块J。

库克欠一欠身,大拇指和食指不断搓动,他拿起一个100的筹码,却用它敲了敲桌面过牌。

格雷注视着牌面,凝思片刻,数了190元筹码加注。

库克握了握左拳,拿了90元筹码,和右手的100元叠在一起,似乎想跟注的样子。想一想却又放回筹码堆,将所有筹码推了出去:“我全下!”

格雷吸一口气,摊摊手说:“我没有盖牌的可能啊。”他翻出一对黑色的J,示意跟注。

库克摇摇头,翻出他的底牌:“我在想你是AJ的话,也许会盖牌。”他是方块8,方块10。

格雷最大的set对库克的同花兼两端顺子听牌。库克有15张补牌,但格雷还有中葫芦的可能,库克的赢面大概是42%左右。

库克拍拍桌面说:“来吧,算上彩池里面的筹码,加上你的弃牌率,我的全下成败比还是不错吧。”

格雷摇头说:“如果在现金桌上,你的全下没有问题,我至少会拿着顶两对才会跟,并且很有可能盖掉一个顶对。即使面对最大的set,计算彩池里面的死钱,你的彩池比例依然合适。但在SNG里面,这个行动却是错的”

转牌的一张红心9基本上结束了悬念,库克只剩下两张补牌让他成为同花顺。河牌是黑桃A,格雷赢了。库克满不在乎的站起来,和格雷握握手,拿着篮球走了,他果然来得及去打球。

格雷的筹码先前基本上还是初始的1500,这一把牌让他将近翻倍,他目前是牌桌上筹码最多的人。如果这是在现金桌上,格雷和库克的全下都是符合彩池比例的。输的人失去牌桌上所有的筹码,但他还可以再买入。赢的人筹码翻倍,而他的收获就是翻倍的筹码相当的价值。但在SNG比赛里面,就完全不一样。输的人失去所有的筹码,就相当于出局,他已经肯定不能在这次比赛里面获得奖金。而赢的人筹码翻倍,他只是获得奖金的概率翻倍而已,并不等于奖金也翻倍。

这就是为什么,在SNG比赛初期,损失一个筹码比获得一个筹码的价值要大。如果计算每个筹码等效的奖金数就会发觉,很多时候玩投机牌,听型牌的成败比是不符合彩池比例的。在这个时期,如果不考虑参赛者的水平和类型,通常最好的做法就是玩做好的手牌,节省你的筹码,以存活到下一个阶段。

库克的出局,令到牌局维持谨慎,筹码最多的格雷也没有利用筹码优势进行压榨。直到这一局,内文斯在CO加注到90,盖牌到德雷尔,他在大盲注再加注到150。内文斯虽然有点犹豫,他还是跟注了,似乎他的牌不是太好,但彩池比例太好了。

彩池有315,翻牌是:红心10,红心3,方块2。

德雷尔加注150,内文斯数了数自己的筹码,大概还有1300多,他跟注。方晓翎几乎可以确认,内文斯的底牌是AT,他是个很谨慎打得很标准的人,只有AT才符合他翻牌前后的行动。

彩池里面有615,转牌是:黑桃2。德雷尔毫不犹豫的继续加注400,虽然带着点无奈的表情,内文斯还是跟注。他会担心德雷尔拿着高对,但这张2没有改变什么,他很难盖牌。

彩池里面有1415,比他们两人拥有的筹码还多,河牌是黑桃A。现在的牌面是:红心10,红心3,方块2,黑桃2,黑桃A。

德雷尔大概还有700,看到河牌的A落下,他马上全下了。而内文斯也立刻跟注,这也证实了方晓翎先前的猜想,内文斯一定是拿着AT。

一翻牌,德雷尔是方块A,方块Q,内文斯是红心A,梅花10。内文斯的AT两对赢了德雷尔的A2两对。内文斯的筹码正好比德雷尔多5元,德雷尔出局。

马森对德雷尔说:“你翻牌前的再下注太少了,如果你再加到220左右,我相信内文斯很可能会盖掉AT。而他翻牌跟注了你,转牌又是一张白板(无害的牌),那你转牌就不该再诈唬了。”

德雷尔说:“我在想,我扮演的是一个超对,内文斯玩得比较保守,第二次开火也许能迫使他放弃一对10。”

格雷说:“内文斯是很谨慎,不过他打得并不差,你无法确认他会放弃一个顶对。要是我的话,在转牌会停下来,毕竟还剩下大部分的筹码。而在河牌,我不会主动全下,内文斯的底牌很明显的。”

“也许你说的对,不管怎样我输了,接下来我帮你们发牌吧。”

在合适的位置上挑选最好的起手牌,只打成手牌,不过分的诈唬,方晓翎的筹码始终在初始的数量左右浮动。已经两个人出局了,她的筹码量显然是落后的,但远不到危险的时候。盲注已经升到25/50,方晓翎在CO用一对黑色的9加注到200,大盲注的艾夫斯跟注。

彩池里面有425,翻牌是:梅花10,方块9,红心6。艾夫斯加注150。

比赛以来,方晓翎终于拿到一把很强的成手牌,她击中了set。除非艾夫斯有一对10或者78,她都是领先的。艾夫斯约1/3彩池的下注,也许是他想抽顺子,方晓翎再加注到500。

艾夫斯有点惊讶的望着方晓翎,看样子他预料不到方晓翎的激进行动。他皱着眉头看着牌面,然后用不经意的动作轻轻推出所有筹码,低声说:“我全下。”

艾夫斯一定有牌,他看起来像是认为方晓翎在用AK诈唬多过他有比三条9更强的牌。不管怎样,方晓翎除了跟注别无选择,要是遇到天顺或三条10,也只有自认倒霉。

艾夫斯翻出来的是一对J,当他看到方晓翎的一对9时,不住的摇头叹气。格雷说:“你这把牌的运气不好,不过你翻牌前要是再加注的话,也许方晓翎会盖掉她的一对9。”

艾夫斯说:“我想过再加注,但我们都只有30个大盲注了,如果我再加,那就不可避免要投入所有筹码。对于一对J,我下不了这个决心,可是翻牌后超对我还是打到全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翻牌前就全下。”

格雷点点头:“对,尤其是你的位置不好,跟注是艰难的选择。”

转牌和河牌是2和3,艾夫斯的筹码比方晓翎少些,出局,方晓翎筹码翻倍。贝丝有点羡慕的说:“嗨,新人的运气真好,也许你能拿到冠军。”她现在的筹码比较少,开始诈唬到的后来被消磨去了。

现在牌桌上还有6个人,方晓翎拥有3000以上的筹码,并一直保持到盲注升级为:50/100。

马森 1530
D方晓翎 3070
贝丝 1295
格雷 2080
内文斯 3458
拉德纳 2067

100大盲注的第一把牌,方晓翎在按钮位置用一对2加注到400,格雷在大盲注再加到800。方晓翎突然发觉自己很难抉择,对着一个最小的加注,而且位置很好,本来是很适合跟注的。但她一开始只有30个盲注,格雷只有20个。如果现在跟注的话,那么彩池里面将有16.5个盲注,格雷只剩下12个盲注,翻牌后只能全下。她的一对2要击中三条才有价值跟注,这里的彩池比例严重不够。

自己在按钮位置不是采用了标准的4bb加注吗,为什么一个minraise(最小的再加注)会令自己陷入这样一个困境?

方晓翎意识到,这个问题出在盲注的数量上。通常打现金桌,大部分人都拥有100个盲注以上,标准的4bb加注之后,还有很多筹码可以行动。而对于平均20~30个盲注的牌桌上,4bb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数字,对方再加注的话,即使是最小的,那也已经涉及到所有的筹码。

方晓翎盖牌,她可不想因为一对2而成为牌桌上筹码最少的人。很快,她就发觉牌桌上的风格有了微妙的转变,之前比较沉寂的格雷和马森活跃起来了。他们加注的次数明显增多,而加注的数量是250。2.5bb的加注,给予大小盲注很好的彩池比例,但由于投入的数量已经接近筹码的1/10,跟注的人并不能轻松作出决定。

不但第一个加注,他们在盲注的时候,还会对按钮的加注采取再加,他们会再加到600左右。方晓翎明显感觉他们在用狡猾的手法来偷盲,而他们的收获非常的丰厚。600的数量已经足够大了,对手要是没有全下的觉悟,是很难跟注的。

方晓翎也开始尝试用KTs,A6o这样的牌,在后面的位置加注250,她发觉效果很好。也许是之前一直保守的形象帮助了她,令到她的对手相信她的手里有一定的牌力才会加注,不会随意对她再加注。

当盲注的数量扩大到手上筹码量的1/14到1/24的时候,便进入SNG比赛的中期。这时候再维持只玩最好的手牌原则,已经不合时宜。假如再保守下去,迟早会被筹码淹没。特别是在后面的位置,要放松起手牌的范围,开始凶猛的偷取彩池。一开始建立的紧手形象是一个很好的保护伞,而这个时候偷盲的效果比一开始好得多。现在的盲注是100,而一开始是20,现在偷一把牌收益是一开始的五倍。

内文斯在CO跟注,BU和SB盖牌,方晓翎在大盲注拿到黑桃A,红心4。由于之前两把牌她都在翻牌前加注拿下彩池,因此她只是过牌。

彩池里面有250,翻牌是:红心Q,黑桃8,黑桃6。方晓翎担心内文斯在对她设陷阱,只是过牌,内文斯也过牌。

转牌是红心A,方晓翎拿到顶对,牌面上抽牌很多,她下注200。内文斯又显出了犹豫的表情,不过他这次却再加注到500。

方晓翎为难了,内文斯的形象既保守又被动,几乎没有看到他有再加注的行动,他会选择这个时候诈唬吗?自己的A没有边牌,如果内文斯的再加注是有牌力支持的话,落后的一定是她。不过,彩池里面有950,她只需要再跟注300,即使输掉这把牌,她的筹码也还在2000以上。

方晓翎跟注,彩池里面有1250,河牌是奇妙的方块4!

这张4可能是来救她的,或许是要清光她的筹码,如果内文斯一开始真的是在设陷阱的话,他可能拿着AQ或者QQ。方晓翎在过牌和加注间思索了一段时间,终于决定加注400。她认为内文斯不像是个会设陷阱的人,而他那被动的打法,假如她不下注的话,估计不能赢更多。如果内文斯给她来个全下,方晓翎还有盖牌的余地。

内文斯只是跟注,方晓翎松了一口气。看到内文斯底牌是AJo,格雷大皱眉头:“怎么回事内文斯,这把牌打得太逊了。AJo翻牌前怎么能不加注呢,翻牌后正常的持续下注,方晓翎一定会盖牌的。”

沉默寡言的内文斯不好意思的笑笑,没说话。贝丝有点不服气的说:“我倒是认为这一把是方晓翎的运气牌。她在河牌的补牌只有3张4,还有6张牌可以令她和内文斯平分彩池。其实内文斯一直都领先,本来有机会赢一个很大的彩池,如果翻牌前下注,内文斯就赢不到这么多。”

格雷摇头说:“我们的新会员运气真的不错,但德州扑克本来就是很讲运气的竞技,尤其是在比赛中期,盲注已经很大的时候。AJ这种牌,用来慢打设陷阱的话,还不够强,与其冒风险获得更大的利益,还不如采用直接的打法获取当前的彩池。运气我们无法把握,但如果我们坚持正确的打法,也许有很多把运气牌根本就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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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7 09:41: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SNG后期

贝丝闷闷不乐,不是因为内文斯同意格雷的意见,而是因为她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少了。在盲注升到100之后,她似乎一直没拿到什么牌,不停的盖牌,不停的忍受别人抢去盲注。这一把马森在BU加注到250,方晓翎盖牌,大盲注贝丝捧着脑袋苦思良久,推出所有筹码全下。贝丝还有900多一点,马森需要再跟注650多。如果他跟注,他就要付出一半的筹码,如果输掉,他的筹码位置将和贝丝互换。

马森将要跟注的筹码数出来,放在右手旁不断的反复堆砌,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贝丝,嘴里面喃喃自语:“贝丝,是我偷盲偷得太多了吗?还是你真的拿到了大牌?你知道吗,如果我盖牌,你只能抢到300,你的筹码还是最少的。嗯,如果我盖牌,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底牌吗?”

贝丝目不转睛的望着彩池,手里拿着一袋薯片不断往嘴里塞,然后吧唧吧唧的咀嚼,完全不去理会马森在说什么。马森又说:“贝丝,吃那么多薯片你不渴吗?你的杯子里好像没有可乐了,ok,我跟注。”马森将手里的筹码投入彩池。

贝丝扁扁嘴,拿起杯子,果然是空的。她无精打采的翻开底牌,是KTo。马森看到了,微笑着亮出他的AJo,他说:“我就想,如果你是大对子,应该会只是跟注,我担心的是你有AK、AQ。”

五张公共牌没有击中任何对子,马森的高牌A赢,贝丝出局。贝丝打开一瓶新的可乐,为每个人斟满,然后坐回原位。马森说:“咦,贝丝今天你要留下来么?”

“几乎每次都是你和格雷争冠军,要不然就是内文斯,今天我想看看晓翎的表现,我觉得她运气很好。”贝丝拍着方晓翎的手背:“加油喔。”

格雷说:“你这个全下太早了吧,还没到孤注一掷的时候呢,而且KTo这种牌太弱了,用来反偷盲不足够。”

方晓翎说:“可在贝丝这个位置也很为难啊,跟注的话,投入已经很多,翻牌后位置又差。”

“这把牌比较边缘,要是我的话,会倾向于盖掉,也许用KJ才开始全下。”格雷想了想说:“贝丝只剩下9个盲注,确实只能全下或者盖牌了,这时候在合适的位置选择合适的全下范围就非常重要。”

“我刚才还差点被她打跑呢,一下子没注意她的筹码数量,要是A9,QJ这样的牌,我就肯定盖了。”马森说。

方晓翎之前打现金桌打了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手上保持有100个盲注,翻牌前和翻牌后都还有足够的筹码可以行动。现在到了比赛的中后期,每个人手上平均只有20多个盲注,而且牌桌上人数不满,这时候的策略和打现金桌有很大的不同。加注的数量降低到2.5bb到3bb,而起手牌的范围要根据位置作出合理的调整。虽然比较低的加注给予对手好的彩池比例,但由于盲注相对于筹码量的比例很高,跟注在这个阶段通常都不太合适。而再加注,往往就涉及到全下。

用怎样的起手牌加注,用什么牌全下,需要综合考虑很多因素:当前牌桌上的筹码分布,奖金结构,对手风格类型,精神状态,位置,自己在对手眼中的形象。由此估计对方的弃牌率,和如果对方跟注,自己的胜率,以及胜负对比赛带来的影响。

当一个新手无法全盘考虑这些因素的时候,一张偷盲和反偷盲的手牌列表不会是最差的选择。在这张列表上,有着不同位置上能用哪些牌加注偷盲,而面对偷盲,又可以利用哪些牌反偷盲。

数学在这时候可以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用数学可以计算出当前手牌在单挑的时候处于所有手牌的前面多少百分比的位置,计算对抗对手范围的平均胜率,用于指导当前的行动,而这个正好是方晓翎的强项。

比赛还剩下五个人,格雷和马森很善于偷盲,只是格雷没马森运气好。内文斯太被动,筹码被蚕食了不少。方晓翎边打边总结,适时调整策略,筹码量稳稳的站在第二位。这时候,盲注又升级了。

75/150
D马森 4319
方晓翎 3745
格雷 2099
内文斯 1699
拉德纳 1638

拉德纳在CO跟注,马森盖牌,方晓翎在小盲注拿到一对5。对手还有两个,小对子在单挑中很强,彩池里面已经有375,在这里全下未尝不可。但方晓翎只是加注到500,离前三名钱圈很近了,她想谨慎一点。

格雷盖牌,拉德纳却推出所有筹码全下!

方晓翎这下为难了,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全下可能是一个错误。对于拉德纳,500筹码接近他1/3的筹码量,他不太可能只是跟注。拉德纳目前是牌桌上筹码最少的,他在前面跟注表明他很想参与彩池,他也很难面对加注而盖牌。那么他唯一剩下的行动就是全下。如果刚才自己直接全下,还有可能打走对手,现在将这个机会交给对手了。

主动全下和跟注全下完全不一样,主动全下,对方有弃牌率,有可能直接赢得彩池。而跟注全下,就只要翻牌后赢得彩池一个途径了。因此跟注全下的牌,需要比主动全下要好。一对5适合主动全下,却不适合跟注全下,对着大多数牌,一对5都不会领先太多,对着更大的对子,则处于绝对的劣势。

如果拉德纳的筹码再多一些,方晓翎就会盖牌。可是现在彩池里面有接近2300,方晓翎还需要跟注1100多,彩池比例是2:1。如果这把牌输了,她还有超过2000的筹码,因此方晓翎决定跟注,希望拉德纳拿着的是两张高牌。

两人将底牌翻开,拉德纳发出兴奋的呼声,方晓翎摇头。拉德纳刚好是一对6,而且花色同样的是黑桃和红心。方晓翎连形成同花都不可能赢了。

贝丝露出很惋惜的表情说:“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方晓翎你一直打得那么稳,为什么这把牌这么冲动。”

“也许她再冲动些会更好,如果是我,要么直接全下,要么只是跟注。”格雷说。

然而,一翻牌,贝丝愕然片刻,就大声说:“哇喔,太神奇了!”

翻牌是:不同花色的7、5、3,方晓翎击中了set!拉德纳满脸失望叹气说:“新人真是特别好运气呢。”

“虽然要打得很有策略,但一场SNG比赛要拿冠军,不赢几把运气牌是不可能的。”马森的语气平静,虽然方晓翎这把牌要是赢了,筹码就会超过他,但大家离钱圈就会再近一步。

转牌和河牌是不相干的10和8,方晓翎成了筹码最多的人。她握着拉德纳的手说:“抱歉。”

“没什么,大对子被小对子干掉,这种事经常发生。今天你bb我,明天被别人bb,只要一天还打牌,就永远无法避免。”拉德纳毫不介意。

“这倒也是,我前两天才被河杀,对方四条6赢了我三条J。”方晓翎开始对这件事坦然了。

“这怎么能相比呢,那把牌值2000多元啊。”贝丝脱口而出。

看到方晓翎愕然相向,贝丝连忙笑着说:“是赫蒂对我说的,我昨天中午去酒馆打牌来着,你那把牌,大家说了一天。”

方晓翎微笑一下,可心里面总觉得有点别扭。

比赛还剩下四个人,再淘汰一个人,就可以进入钱圈,而这一把牌,很快就来了。

盲注升到100/200,马森在BU加注到500,方晓翎盖牌。大盲注的格雷还剩下10个盲注左右,他看了底牌之后全下,马森跟注。

格雷是一对7,马森是AT,当其中一方的筹码接近10个盲注的时候,加注和跟注就变得不再有用。全下或盖牌才是现在应该有的打法,要不是方晓翎在小盲注上,马森可以用AT这样的牌直接全下。

翻牌是AT8,马森击中了两对,翻牌来一张9,格雷有了两端顺子抽牌,可河牌来的是一张K,格雷出局。

“你好像很久没有不进三强了吧。”发牌的德雷尔对格雷说。

“比赛后期运气很重要,前一阵子我运气特别好,今天轮到我们的新会员了。”格雷并无失望的神色:“恭喜你们进入钱圈,只是每一名的奖金都差不少,继续加油喔。”

还剩下的三个人中,方晓翎和马森的筹码接近,而内文斯比他们少得多,他只剩下7bb了。方晓翎和马森都希望先淘汰内文斯,而彼此间不轻易开火。这时候的策略很简单,估算另外两个对手的行动范围,计算自己的胜率。

A5这种牌已经很好了,在BU可以轻松加注,J7看来就困难很多,但仍然应该加注。在这个阶段,跟注是很艰难的决定。大家都知道彼此用着很松的范围在加注,却还是会倾向于盖牌,一起等待着全下的那把牌出现。

100/200
D 内文斯 1474
马森 6493
方晓翎 5533

盲注来回转动,三个人的筹码几乎没有变化。这把牌内文斯盖牌,马森在小盲注加注到500,方晓翎拿到的是一对6。她可以再加注到1250,如果马森全下,她就盖牌。但如果那样的话,马森的筹码就会超过她很多,接下来他就可以利用筹码优势对她和内文斯进行压迫。方晓翎考虑了很久,只是跟注。

彩池里面有1000,翻牌是:红心10,梅花5,红心4。马森小加注300,这个翻牌很好,马森也许只是简单的做一个持续下注,方晓翎跟注。

转牌是黑桃K,马森加注1200。他是真有一张K,还只是利用这张骇牌在继续诈唬?方晓翎移开底牌上魔方,将一对6丢还给德雷尔。她和马森之间还不到决战的时候,她必须保持对内文斯的筹码优势,以及对马森的威胁。

这就是加注的好处,也许马森手里拿的就是J7,或者是78s这样的牌。如果他翻牌前只是跟注,那么方晓翎一定会用一对6加注,翻牌后持续下注,为难的就是马森了。

在盲注争夺战中,内文斯还是显得过于谨慎,加注偷盲的少,盖牌的多。其实他的策略应该很简单,用前40%甚至更松的手牌全下。他的筹码是三个人中最少的,可以说每一个盲注都损失不起,当筹码少到不得不被迫全下的时候,也许手牌还不如J2这样的牌。

马森在BU照例用500加注,方晓翎盖牌,内文斯想了好一会儿才全下他的1100多。马森当然要跟注。当内文斯翻开他的KQs的时候,现场不禁响起了轻微的嘘声。贝丝大摇其头说:“内文斯你就是害怕全下,KQs这种牌已经很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还想等到AA不成。”

方晓翎很希望马森能把内文斯拿下,可他的底牌却是KJ,处于非常大的劣势。五张公共牌没有来J,内文斯用Q拿下这个彩池。

内文斯暂时回到10bb以上,形势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的筹码虽然还是最少,却已经对其他两人有了威胁。如果他再全下赢一局,就会取代失败者成为筹码第二的人。于是马森和方晓翎不得不稍微收紧加注的范围。

这时候,方晓翎的运气来了,这个阶段她不断拿到可以加注的好牌:AQo、A5s、88这些。再配合少量纯粹的诈唬,正好遇到两个人都没有牌,她拿下大多数的盲注。有一把牌她在大盲注用33跟注马森500的加注,公共牌是:865Q6。马森每个回合都沉思一段时间,但终于还是没下注,方晓翎当然也过牌。到了河牌,她已经打算马森如果下注不超过一个彩池,她就会跟注。马森的底牌是J9o,这一把赢下来,方晓翎变成了筹码第一。

下一轮,马森再次在小盲注加注400,方晓翎用JdTs跟注,翻牌9c7s5c。马森对着800的彩池加注400,而方晓翎则再加注到800!

方晓翎在翻牌又得到缺门顺子听牌和两张高牌,这种牌面对持续下注,如果盖牌就太弱,跟注的话,又很难听到。如果转牌来一张A或者K就会很难办。刚才单挑的时候,方晓翎用这种牌和库克打到全下,在这里还没必要。最小的加注在现金桌上往往不是好主意,给予对方很好的彩池比例,但到了比赛后期,已经具有足够的弃牌率了。

马森的目光中充满了不信任,但他还是将底牌丢还给德雷尔,嘴里喃喃自语说:“我如果全下,你一定会盖牌的。”说是这样说,再反加注诈唬的成本太高了,这阶段没那么容易做出来。

方晓翎开始和马森拉开了距离,她可以用更松的牌开始加注,而马森和内文斯则用更紧的牌全下。并且,方晓翎在大盲注的时候,更多的两个人会盖牌到她,她可以马上拿下半个盲注。方晓翎拥有的筹码优势,令到她可以挤压其余的两个对手,因为他们都希望打跑对方,至少获得第二名。

100/200
内文斯 1548
马森 4707
D方晓翎 7248

还剩下三个人,很少进入翻牌,牌局进行得很快。方晓翎在BU用QhTd加注500,内文斯全下!马森盖牌,他在这里会盖掉原本可能全下的牌,例如AT,如果内文斯盖牌,也许马森会用来全下。但现在内文斯先全下了,方晓翎极有可能跟注,这是一个再淘汰一个人的机会,要不是牌足够好(TT+,AQ+),马森是不会参与进来的。

方晓翎需要跟注1000左右,到一个2200多的彩池。对于内文斯的全下,她估计范围应该是22+,A8+,KT+,QJ这样的牌。她的QTo几乎全面落后,但对于一个2:1的彩池比例,还是有跟注的价值。只要内文斯不是TT以上的对子,或者是KQ,AT这样的牌(有一张牌和她相同,而另一张牌比她大),跟注的成败比就足够好。

更重要的是,她的筹码优势允许她这样做,这把牌就算输了,她的筹码依然是最多的,虽然范围落后,方晓翎还是跟注,这里是淘汰内文斯的机会。

彩池有3096,方晓翎看到内文斯翻出一对5,这样很好,在内文斯的全下范围里面,小对子对她的QTo是最好的,她有48%左右的胜率。

可惜五张公共牌,居然没一张大过6,分别是63233,内文斯筹码翻倍。

内文斯长吁一口气,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欢容。贝丝摇头对方晓翎说:“可惜啊,你的好运没能延续,这把牌要是赢了,你就以2:1的优势和马森单挑了。”

“也许幸运的不是我,而是55这手牌。”方晓翎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失望,她的筹码依然最多,但不能像刚才那样压迫他们了。

正当方晓翎考虑,要不要将加注的范围收窄一点的时候,下一轮到她在BU上时,她翻出了一对红色的A!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帮她淘汰一个对手,或者,如果手牌合适的话,甚至可以一次淘汰两个。她可以照常的加注,甚至再加多一点,希望他们认为自己刚才输掉了一个大的彩池,现在是在赌气加注。

或者,她可以只是跟注,而对两人设下陷阱?在这个阶段,一对A是很难得的手牌,应该如何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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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8 09: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 最后决战

方晓翎加注到500,她一直都在加注,突然在BU平跟反而很奇怪。她无奈的看到内文斯和马森都盖牌。但也许她平跟进去,翻牌后会输掉一个大彩池也说不定,谁知道呢,还是专心打好下一手牌吧。

三个人的筹码相对接近了些,由于AA没能得到跟注,方晓翎将偷盲的范围收紧。在令人窒息的盲注争夺战又转了几圈之后,方晓翎的筹码再一次慢慢领先。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筹码优势,另一方面,这个阶段的运气因素真的很重要。马森和内文斯未能抓住机会进一步缩小差距,目前又面临一把牌全下的风险。

100/200 Ante 25
内文斯 2646
D马森 4629
方晓翎 6225

比赛进行到开始要下底注(Ante),底注就是每个人都要在翻牌前投入的筹码,包括大小盲注,现在翻牌前彩池里面已经有200+100+25*3=375的筹码。

马森在BU加注到450,方晓翎在小盲注拿到的是AJo,这手牌在这个阶段已经非常好了,她再加注到1100。内文斯盖牌。马森在思考,方晓翎也是惴惴不安,如果马森全下,她也很难决定要不要用AJo来跟注。

马森跟注,他的筹码量还可以这样做,如果是内文斯,那只能是全下。彩池里面有2475,翻牌是:方块8,方块6,梅花6。

这个翻牌对方晓翎不利,牌面上没有大牌。她估计马森的牌是对子,不会太大,TT以上的对子他刚才应该会直接推全下。方晓翎现在可以过牌,但这样马森加注的话,她就必须盖牌。

她的剩余筹码还有5100,马森是3504,方晓翎加注1200!除非马森就是一对8或一对6,这种可能性很小,否则他应该盖牌。假如马森全下,她会盖牌,但如果马森肯全下,翻牌前就会这样做了。对于这个加注,方晓翎还可以盖牌,但马森如果跟注,接下来就不得不跟注全下。这就是筹码优势的好处。

马森陷入长考,这证明他确实是个小对子,很可能比一对6更小。他必须判断要不要用这个小对子决定这次比赛的名次,升到筹码第一,或者,第三名出局。

虽然很不甘心,马森终于还是决定盖牌。他望着方晓翎对格雷说:“格雷,你找来的新会员好厉害啊,看样子她第一参加我们的比赛就要拿冠军呢。”

“新人运气好嘛。”格雷面露笑容:“刚才她很有可能是在诈唬,但你无法验证。如果你全下她盖牌,你只不过升到筹码第一,却不一定是最后的冠军。而如果你输了,就要第三名出局。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主动下注好啊。”

“我只是在计算筹码的数量,决定自己的行动罢了。”方晓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在这个阶段,位置、筹码数量、奖金结构和手牌一样重要,这是格雷你经常说的。”贝丝幽幽的说:“可是我一直无法领会,看来晓翎掌握得很不错啊。”方晓翎目前形势大好,贝丝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

方晓翎确实形势非常优越,她的筹码比马森和内文斯加起来还多,可以充分利用第二名的期望向他们两人施压,或者迫使他们互相拼杀出局。而马森和内文斯只能希望抓到一手值得全下的牌,看能否幸运的将筹码翻倍。

内文斯先抓到了这把牌,他在SB全下方晓翎在BU的加注。内文斯刚好还有10个盲注,方晓翎拿着一对9不能盖牌,可内文斯翻出来的是一对J!

内文斯看到方晓翎的牌,松了一口气。贝丝却说:“内文斯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晓翎刚才第一把走运的牌就是用99赢了JJ。”

德雷尔切了一张牌,暂时不发出,他抬头望着大家说:“我希望我别发出奇怪的牌,方晓翎请不要介意,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如果今天你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拿到冠军,我们会很没面子,哈哈。”

马森摇着头笑说:“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就有预感这把牌会很怪。”

翻牌展开,有一张J!方晓翎心中一紧,待大家看清,却是JT8,方晓翎获得两头顺子听牌,胜算反而增加了不少。

德雷尔嗯一声:“果然有点怪。”他翻出转牌,赫然就是一张Q!

德雷尔有点发囧,大家发出的叫声中甚至有点“早知如此”的味道。内文斯摸着额头站起身来说:“看来今天的比赛是我们为新会员举办的欢迎会。”

“别急啊,你还有10张补牌可以反胜,还有两张9可以和我平分彩池呢。”方晓翎说。

德雷尔清清嗓子,用有点怪的腔调说:“如果我真的发出一张9来,那才真的叫做奇怪的翻牌呢。”

话音刚落,他发出最后一张公共牌,是一张……9!

方晓翎双手掩面,随即松开露出满脸笑容,她哈哈笑说:“我从来不知道乌鸦嘴也这么好笑。”

格雷特意用手机照下这把牌,他说要把照片上传到博客上,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笑,令顿时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整把牌幸运的仍然是方晓翎,她的一对9和内文斯的一对J平分彩池。但一番起伏令内文斯并不懊恼,然而两把牌之后,还是他和方晓翎对决全下。方晓翎在SB上又拿到一对9,她加注而内文斯用ATo全下,方晓翎跟注。

翻牌982,转牌5,河牌Q,内文斯还是被方晓翎淘汰了。方晓翎和马森调整了座位,坐在德雷尔两边。整理着面前一大堆筹码,将水晶魔方放在100元的筹码最上面,她不由得想起在拉斯维加斯那次决赛,面对着邓肯。那件事只不过发生在两周之前,但现在想起来,却有种是很久以前的感觉。当时还是刚接触德州扑克,现在,她对这项运动充满了信心。

是的,就这次比赛而言,她占着压倒性的优势,很有希望拿下冠军,只要她淘汰最后一个对手,面前的马森。

100/200 Ante 25
D 方晓翎:10096
马森:3404

单挑的时候,BU就是SB,方晓翎底牌是85o。她有点随意的加注到500,之前三个人的时候,她也用这种牌加过注。现在两个人,她的筹码那么多,似乎应该继续压迫对手。

马森却推出所有筹码全下!方晓翎有点吃惊,这是单挑的第一把牌,马森一改先前的保守态度,用全下来对抗她的加注。方晓翎觉得他的牌不会太大,可能是带A的牌或KT,小对子等。马森是在打她的弃牌率,他的筹码落后很多,不得不冒险了。不管怎样,方晓翎当然不可能用85o来跟注,她盖牌。

第二把牌,马森加注到400,方晓翎的底牌是黑桃6,方块5,这牌不好,但彩池比例不错,她跟注。

彩池里面有850,翻牌是:方块9,黑桃8,方块6,方晓翎拿到个底对。牌面很危险,她想加注,但担心马森反加之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是过牌。

马森也过牌,转牌是:黑桃9,情况似乎没有变化,方晓翎依然过牌,心想自己拿着的是抓诈唬的牌,不宜加注。马森还是过牌。

河牌是梅花7,方晓翎在有对子的牌面上拿到了底端的顺子。她下注200,希望马森会拿着AK这样的牌跟注。

但马森考虑一会,再加到800,方晓翎顿感头痛。这个加注不像是在诈唬,她只需要跟注600去争取1250的彩池。这么巧,马森拿着一张10?甚至,他已经是葫芦?但如果他拿着77、88这样的牌,似乎没道理在翻牌和转牌都过牌。也许,他也有一张6,还是拿着两张高牌纯粹的小额诈唬?因为自己在河牌示弱了。

方晓翎终于决定跟注,然后郁闷的看到马森翻出黑桃K,梅花10。他就是在河牌才追上自己,而且偏偏摊上个这么为难的牌面。

方晓翎觉得有些不妙,她不懂得单挑的策略!之前和她打过单挑的有邓肯,在那次决赛之上,她输得毫无悬念。在宿舍里和林嘉兰半开玩笑的打赌,但她什么都不懂的,一些基本策略加正常的运气就可以赢她了。刚才还赢了库克,他的打法激进而无理,等待好牌赢他就是了。

但马森不一样,听贝丝讲,他经常进入比赛的最后阶段,对单挑一定很有心得。在现金桌的满员桌上,方晓翎已经开始懂得利用对手的类型,翻牌前后的行动以及牌面状况采取合理的打法。不过,单挑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不可以套用现金桌的打法。

接下来几把牌,方晓翎故意延长思考时间,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办。马森现在还有25个盲注左右,翻牌前和翻牌后还可以有不少行动。既然自己对单挑不那么熟悉,那不如将比赛推到决策比较简单的阶段。盲注相对于筹码越大,决策就越简单,这个原理方晓翎是知道的。

如果盲注上升到200/400,那马森就剩下10个盲注左右,这就进入全下/盖牌的阶段,这样子她要判断的因素就少得多了。她可以只根据手牌的质量来决定行动,这并不是最好的策略,但可以减少双方水平上的差距,令单挑的胜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气。这对于筹码较多的方晓翎来说,还是有利的。

100/200盲注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只需要再过一会,盲注就会上升到200/400。方晓翎不紧不慢的控制着比赛,她用位于30%以上的手牌来加注,用50%以上的手牌来跟注,翻牌后混合成手牌下注和诈唬小心应付。她的筹码比较多,马森也不能过分紧逼。加上方晓翎的运气确实不错,接连拿到KJs、44、A9s这些单挑中明显的强牌。因此到了盲注400的阶段,马森的筹码又少了一些。

200/400 Ante 25
D 方晓翎:9936
马森:3564

400盲注的第一把牌,方晓翎拿到的是A7o。马森的筹码已经在10个盲注以下,任何加注都很容易引发全下。A7o是前20%的好牌,在这里可以直接全下。马森每一次盖牌,就会损失10%以上的筹码,他不能盖牌多少次。马森也必须用较松的范围来全下或跟注全下。

两个人中筹码较少的一方,拥有的盲注数量越少,那么双方可以用来全下的范围就越松。主动全下的范围又比跟注全下的范围松一些,因为主动全下有弃牌率。至于少筹码的一方是盲注的多少倍时,应该用多宽的范围来全下,又可以用什么范围跟注,则可以通过数学来计算。通过计算如果对方弃牌,可以获得对方多少百分比的筹码,而如果对方跟注,自己的胜率是多少,配合彩池里面的钱,彩池比例是否合适。而对于对方会用什么范围来全下或跟注全下,则是无法计算的一个因素。

马森凭经验,而方晓翎的脑子在不断的运算,双方都是要么全下,要么盖牌。暂时还未出现双方都值得全下的情况,筹码在两人之间不断的运转,却是一点一点的流向方晓翎。她拿到手牌的质量比马森好些,这是看不到的运气因素。

当方晓翎再一次用A7o全下,马森皱着眉头将两张底牌扔还给德雷尔。他略略点算一下剩余的筹码,对格雷说:“格雷,我怎么感觉和你在单挑没什么两样,你真是找到了个好队员呢。”

“你过奖了,我只是在计算概率而已。”方晓翎知道马森还剩下2789,知道全下的一把牌很快就要来了。她一直多牌桌上的筹码分布了如指掌,这个特技对她打比赛非常的有利。

果然,下一把牌,马森看了底牌后,毫不考虑的推出所有筹码全下。方晓翎翻起牌角,看到红心K,黑桃Q。这是非常好的牌,接近前10%的位置。马森只剩下不到7个盲注,很多牌都要全下,接近50%,KQo已经比他的全下范围好很多,方晓翎跟注。

马森翻出来的是梅花4、方块4,稍微领先。德雷尔一翻牌,方块A,黑桃7,红心6,转牌是梅花3。

赛点来了,德雷尔搓搓右手,说:“这张牌将决定我们社团是否诞生一名新的冠军。”应声而落的河牌是:梅花K!

大家鼓起掌来,马森还叫了声:“好!”方晓翎双颊泛红,心中有三分不好意思,倒有七分得意,虽然她知道今天的胜利有很大的运气因素。今天这场比赛为她赢来340元,比起那把输掉2000多元的牌差远了。但如果说那把牌的坏运气为她带来今天的好运气,她丝毫不会在意。成为众人注目的目标很舒服,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贝丝说:“晓翎破了纪录,她是第一个新加入社团而夺得冠军的会员,而且……是我们第五个夺得冠军的会员。”

“以前都有谁获得过第一名呢?”方晓翎问。

马森回答:“格雷和我都拿过4次,内文斯1次,还有阿利,他拿过3次,再加上你是第五个。”

“阿利?物理系的阿利?他也是会员?”方晓翎有点意外。

“曾经是。”贝丝说:“可是,他打牌不是很老实,所以自己离开了。”

“你说什么?”方晓翎很吃惊,虽然她和阿利接触得不多,但并不相信他会在牌桌上不诚实,何况面对的都是自己的校友。

贝丝看样子还想说,但格雷制止住她说:“贝丝,那件事到现在都还没结论,不要说了。晓翎,祝贺你第一次参加社团活动就获得了好成绩,我们也很高兴,得到一个很好的新成员。”

领取了奖金,互相道过再会,相约星期五下午继续。方晓翎很想拉着贝丝追问阿利的事,但一转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刚才格雷颁发奖金的时候,贝丝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看号码,眉头略皱。也不向大家打招呼,就走出会议室。

“Hello,哎,你真是心急,比赛刚刚打完,她正在领取奖金呢。”贝丝的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她的表现很好,第一次参加就获得了第一名。呵呵,你还真是很在意她呢,难怪啦,你的朋友长得挺漂亮的。”

手机那边的人说了几句,贝丝连声说:“好啦好啦,接下来的比赛,我会继续留意方晓翎的。我周末还会去酒馆陪她打牌,你满意了吧。哎,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放下手机,贝丝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回望会议室门口,看到格雷他们正要出来,连忙转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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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1-28 09:0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魔方的秘密

“晓翎,第三道题的思路是什么?”在电脑前苦苦思索了半个多小时,林嘉兰终于还是放弃了。

“收文件。”方晓翎将解题的文档发过去给她:“我将最后解答过程字体颜色改成背景色,不想看的话,就不要全选。”

“你已经全部做完了?”林嘉兰有点惊奇。

“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就做完了。”方晓翎回答。

林嘉兰看看时钟,晚上11点多:“那你整晚上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洗澡。”

“我在看SNG比赛的教程,喔,快12点了。”

沐浴露的香味刚刚消散,在房间里又弥漫着煎蛋的香气。林嘉兰在启发下很快完成了作业,两人在吃宵夜。

“你认真的样子是最吸引人的,而你总是能将事情做好,我从小就觉得你是天才。你第一次那个什么比赛……SNG?就拿到了冠军,这比你去图书馆打工的收入丰厚多了,所以我绝对支持……”

方晓翎用叉子叉起一片煎蛋塞进林嘉兰嘴里:“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天才,我是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些成就。而你绝不会比我差,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大。我前天的运气很好,才能拿到第一名的,长期来看,打这个比赛不一定能盈利。”

“那你被图书馆辞退后,有没有打算另外找一份兼职?”

“暂时不了,社团的活动就是在星期二和星期五的下午,我没有时间。”

“我们的经济不会有问题吧,我看你很快就会把餐厅的兼职给辞了。”

方晓翎若有所思的放下餐具,很快摇摇头说:“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们不会缺钱花。我打牌的资金有2000元,还没输过,加上你那里有3000……”看到林嘉兰面色有点不正常,凑近了问:“你不是吧?”

“呵呵呵,别乱想,还没花完。”林嘉兰转换话题:“明天又是向史密斯交功课的日子,答案我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帮我看看?”

“不用了,你应该相信自己,上次不是完成得不错吗?别老想着和李庄秀比,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今天上课流程很顺利,只要经过组长汇报作业课题,接着下来又是快乐的周末。所有学生都眼光光的看着史密斯教授,心里面祈祷他可不要又别出心裁的出什么难题。

然而事情看起来真有些不妙,史密斯在讲台上慢吞吞的翻看着各组交上来的报告,迟迟不点组长的名字。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说:“最近,各个小组的课题报告写得越来越好,每名组长汇报的质量也相当的高,这是一件好事。然而,作为组长,肩负着在课堂上陈述成绩的责任,当然是不会偷懒的。渐渐,我开始质疑这些课题是否真的是整个小组的所有人都有份完成。所以,今天我决定不让组长来汇报作业,而是由组员来进行。等会我点到名的同学,请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出,和讲出你们小组的课题解答过程。请把握好讲述的程度,因为每个人不能超过20分钟。”

林嘉兰冲方晓翎做了个鬼脸,方晓翎苦笑一下,马上就听到史密斯教授点名了:“那么,首先是第一组的方晓翎同学。”

“史密斯就是只在乎你,别的人怎么样,他一点都不关心。”林嘉兰在餐厅里面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大声说。

“嗨,你小声点。”方晓翎低声提醒:“这里都是我们的同学。”

林嘉兰把声音压低了,但还是带着不满在嘟哝:“不是吗,他今天就是在针对你,别人再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你并不是为了他而努力,不是吗,只要你自己在进步,他怎么看并不重要。”方晓翎拍着林嘉兰的手背安慰。

林嘉兰叹口气,说:“还好,你看了我的报告,要不然今天就被他暗算到了。可是,你是什么时候看的,你昨晚还说不想看。”

“我确实没看,刚才我是一边讲一边想的。”方晓翎把吃完的餐具收拾好,准备要走了。

林嘉兰趴在桌上叫道:“噢,天啊,那份报告我可是足足做了一个星期。”

六个小组,每人20分钟也需要两个小时,加上午餐时间,方晓翎赶到社团活动的会议室已经迟到了。不过她发现只有格雷、马森、内文斯和贝丝在。他们没有在打牌,正在一边吃零食,一边通过手提电脑用投影仪在看视频。

“我们周五一般很难到齐人,上次没跟你说。”格雷带着点抱歉的表情:“周末大家总有点事不能来,如果有六个人,我们还是能比赛。可是今天下午,我们大概只能看比赛视频了。”

“今天有点可惜,连平时周末很少出现的贝丝都来了,却还是不够人。”马森说。

“六人局只有冠军才能拿到奖金,我才不想打呢。晓翎,你坐这里吧。”贝丝为方晓翎倒了一杯可乐,放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谢谢。”经过几天的学习,兴冲冲的赶来,却打不上比赛,方晓翎不免有些失望,但视频的内容很快吸引了她。

正在看的是2009年wsop世界扑克锦标赛10000美元买入主赛事的视频,这应该是目前世界上最受瞩目的德州扑克锦标赛了。锦标赛和SNG比赛的打法有近似之处,一旦参与,中途不能离开,不同的名次获得不同的奖金份额。其主要区别在参加人数,奖金结构和比赛进程。SNG是定人数,不定时间,当报名人数凑够了预定的数量,比赛就开始。由于参赛人数的固定的,总参赛费也固定,于是奖金范围和相应名次的比例可以预先制定好。例如18人的SNG一般制定前4名有奖金,其数量依次为总奖金的40%、30%、20%、10%。而锦标赛则是定时间,不定人数。比赛在某个预定好的时间开始,开始前接受不限人数的报名,每个人的报名费一样。当报名截止后,确认了参加比赛的总人数和总奖金数,才能制定获奖范围和奖金比例。获奖范围从总人数的10%到30%不等,称之为钱圈。奖金比例从第一名到钱圈最后一名依次下降,差别非常大。例如wsop德州扑克的主赛事报名费一直是10000美元,2009年的参赛人数达6494人,钱圈是648人。第648名可以获得21365美元,而第一名则独得税前850万美元的高额奖金。

在比赛基本策略上,锦标赛也和SNG比赛有些相似。当你还不是一条极有经验的鲨鱼时,比赛初期要谨慎而保守,只玩最好的牌。随着盲注的不断升高,特别是底注(ante)出现之后,你开始放宽参与的手牌范围,用越来越松的起手牌去加注,偷盲,全下。和SNG不同的是,在一个大型比赛里面,当你的名次落后,筹码减少到接近盲注的10倍时,同一桌上往往还有着9名满员的对手。而SNG到了这个阶段,通常人数已经很少了。于是,你不得不用一些很不牢靠的牌在满员桌上全下。由于随着名次上升,奖金比例会急剧上升,因此锦标赛通常玩得比SNG要更加激进一些。冒着被踢出局的危险,也要博一把运气,希望几个全下以后,自己的筹码翻了几倍,不仅为了生存,而且为进入决赛桌争取资本。

特别是有名的赛事,进入决赛桌是优秀牌手的唯一目标,而不仅仅是混进钱圈。明白了这一点,才看得懂大型锦标赛的转播,为什么那些牌手拿着A5o,KJs这样的牌可以在枪口位置下对着另外8名对手全下。

眼前正好看到这一幕,比赛进入钱圈阶段,这已经是中后期。有不少牌手的筹码不足再维持4~5个发牌圈,一名样貌标致的金发女郎看了底牌之后,小心的将手上的水晶魔方放在上面,坚定的说:“ALL IN!”然后将为数不多的筹码推出彩池。

水晶魔方?方晓翎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贝丝大声说:“停!停一下,往回倒一点,就是这里。晓翎你看,这个水晶魔法和你的那个好像!”

“确实很像。”马森对方晓翎说:“拿出来看看好吗。”方晓翎从口袋里将自己的魔方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和视频里面那个金发女郎的一对比,简直是一摸一样!

“你的这个魔方真漂亮,我昨晚在ebay上搜索了好久,看过无数的图片,造工和精致度都比这个差得远了。我还以为你骗我呢,没想到这么巧,连wsop参赛选手都有一个。你到底是在哪个商家手上买到的,能不能把链接发给我。”贝丝爱不释手的拿着水晶魔法在把玩,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

“我买了很长时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如果找到我就发给你吧。”方晓翎看着贝丝被水晶反射得闪闪发亮的双眸,不知为何有点心慌。

“继续看比赛吧,两件一样的物品有什么好奇怪。”格雷不以为然。

有一个人跟注金发女郎的全下,金发女郎翻出一对10,而她的对手翻出一对K!不但如此,翻牌有一张10,却也有一张K。这更加糟糕了,要想不被淘汰,金发女郎必须击中唯一的那张10。她的神色非常黯然,站起来拿着她的背包,无精打采的望着发牌员的手。

转牌无关,河牌是10!最后那张10!金发女郎整个人跳了起来,高举双手大声欢呼,跑到身后的观众圈外,抱着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庆祝她的死里逃生。虽然如此兴奋,她并没有忘记先把那个水晶魔法拿在手里。

“喔,她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看来这个魔方真有幸运的魔力,晓翎,还给你……晓翎,嗨,晓翎!你不要了是吗?”

“啊?哦,哦……”方晓翎有点失神的接过魔方,眼睛却没有离开屏幕。屏幕中的水晶魔方,令她不期然想到邓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看到他。那个金发女郎拥抱着欢呼的人,金发蓝眼睛,高大而英俊的年轻男子!

在德州扑克这个圈子里面,有一名传说中的神秘男子。他不但牌艺精湛,阅读人心的技术更是高超。偏偏他还天生一副俊朗不凡的外表,风度翩翩的仪容,加上对女孩子心理的了如指掌,他征服了无数对他倾慕的女性,无论是在打牌技术上,还是在感情上。在教会那些女孩子打牌策略之后,他会对其中表现优秀者赠予他的礼物,同时也为这名女孩子打上自己的烙印。这些女孩是牌桌上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们一边赢取巨额的奖金,一边成为大众瞩目的对象。不过她们的心,只属于神秘男子。不过其中也有一些失败者,失去了神秘男子的宠爱,伤心欲绝。

伤心欲绝的少女,慢慢走入宿舍的大门。她神情恍惚,甚至连值班员向她打招呼也没听到。楼梯的灯光昏暗,还不时闪烁不定,少女低头望着自己上楼梯的双脚。灯光亮时看到一脚抬起,踏落梯级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黑暗。灯光再度点亮着另一脚抬起,然后再度踏入黑暗之中。不知不觉中,她脚步的频率已经跟上了灯光明和灭的间隙。她走到楼梯的转角处,这一层的走廊深处的黑暗被忽明忽暗的灯光撩拨得蠢蠢欲动。然而少女并没有转头看走廊这边,她转身,背对着走廊,眼前斑斑驳驳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破裂的镜子。

从镜子可以看到,背后的走廊在灯光照射下空无一物,除了自己的身后之处,那里看不到。在灯光熄灭之后,连镜子也看不到了。但眼睛的残影里,却仍有半秒钟左右,留下自己的映像。经过好多次闪烁之后,少女已经习惯了那半秒钟的残影,消失,然后灯光一亮,再次看到镜中的自己。

灯光再度熄灭,这一次眼前的自己却马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清晰的镜框,和那熟悉男子的笑容,仍然是那么英俊,神采飞扬,只是嘴角的笑意分明带着一丝诡异。少女全身一震,随即颤抖不已。灯光再次点亮,镜子里面是因为惊恐而变得面容扭曲的自己。少女喉咙里传出一声低呼,脚步再也不理会灯光的闪烁,急步飞奔上楼梯。

每一个楼层都是一样的,但少女还是找到了自己房间那层,她这次不再看墙上的镜子,转身跑向走廊最深处自己的房间。所经过房间的门都开着,楼梯灯的亮度不足以看清里面,唯独自己房间的门紧闭。少女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低头,却看到门缝下透出亮光,房间里面还流出几道水迹。里面有人?少女好不容易才将钥匙插入锁孔,扭转锁头,把门打开。房间里的灯开着,光线充足,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只是房间一角,单人玻璃浴室里面,透过不透明的浴室门,模模糊糊看到有团人影在洗澡,水迹就是从浴室里面流出来的。那个人还在低声唱歌,是他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光太亮了,在浴室的砂玻璃上形成了强烈的反光,看不清浴室里面的人影。少女用颤抖的手将灯关掉,房间里面顿时暗了下来,透过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玻璃浴室里面……没有人!而歌声也随之停顿,四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开灯,虽然开着窗,外面的光线可以投射进来,但宿舍房间里还是很暗。方晓翎双手放在脑后,背靠椅子,面前的手提电脑里面放映着夺人心魄的恐怖片,她却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邓肯、魔方、金发女牌手、自己,从理性的猜测,一直到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一直没有头绪。

没有比赛,社团活动很快就散了。回到宿舍,林嘉兰不在。吃过简单的晚餐,方晓翎不知道该做什么。复习功课,最近学业没那么紧张,这毕竟是周末;出去打牌,不知道为何,提不起劲;魔兽世界很久没玩了,而且她本来兴趣就不大;想找许先生对战一局,他没在线,不单是他,几乎所有的好友都不在线,包括余洋;邓肯?管他呢。

方晓翎觉得寂寞了,留学以来几乎没空闲过,也未试过这种感觉。她关了灯,随意选了一部下载了很久却一直没看过的恐怖片播放。她的胆子并不特别大,但偶然也喜欢这样享受一下战栗的感觉。可直到电影放完,她发觉自己完全没有看进去。

拿出那个魔方,对着窗外的亮光,虽然注视过很多次了,但每次看还是觉得相当奇妙。明明是透明的水晶,偏偏中间一团混沌。能够如此灵巧的转动,中间一格的结构一定相当精巧,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一点都看不透。而对于这么精致的艺术品,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砸碎它一看究竟吧。

对了,明天周六,要约邓肯么,顺便吧魔方还给他?这样做似乎太唐突了,对于内情,自己还完全不清楚,而且自己也未必舍得。那再考虑一段时间吧,也该让邓肯陪陪女朋友,方晓翎找到了不约他的理由。呃,不知道邓肯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她怎么样了,她就是那个金发女牌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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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2-2 08: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 许先生出事了

河牌发下来,大盲注的巴尼先决定。他溜溜的眼珠打量着方晓翎,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和方晓翎在彩池里面对的时候,他已经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只是他严肃的时候脸上的肥肉还是一颤一颤的,更加显得滑稽。方晓翎双手平摊在桌面上,底牌放在之间,上面压着那个水晶魔方。自从那次邓肯和她讲述过身体语言之后,她有注意在打牌过程中保持一致的表情姿势。唯一没听邓肯建议的,是将双手握拳放在下颌处,将半边脸遮住。

2/5的盲注,彩池里面有212元,巴尼加注150元。方晓翎不喜欢他的加注,她拿起魔方一边转动,一边望着牌面:梅花9,黑桃7,方块6,梅花K,梅花2。翻牌前她在MP2加注到20元,只有巴尼跟注。翻牌没有大牌,巴尼过牌后,她持续下注26元,巴尼跟注。转牌来了一张K,很适合她翻牌前加注的范围,她再次下注59元,巴尼犹豫着还是跟注。这和他激进的风格很不吻合,河牌的2落下来,方晓翎正在思考还要不要三次下注,没想到巴尼首先开火了。

方晓翎放下魔方,9个蓝色方格朝上,她掀起自己的底牌:红心8,梅花8。在这个牌面上,是抓诈唬的牌,巴尼是在诈唬吗?巴尼有一张9或一张K都比她的一对8大,但在这个牌面上,下这么大的注非常的不合理。因为方晓翎翻牌前后都变现得很强势,巴尼没有理由认为一对9或一对K很强。而且,他有一张9的话,很可能在翻牌就会主动加注,或者过牌加注。巴尼有两对、三条、甚至天顺吗?这样他在翻牌和转牌也不该只是跟注,而应该表现得激进一些,这才是他的形象。难道这张2帮助了他?他拿着一对2,在河牌击中三条,或者抽中了后门同花?这样他在翻牌的跟注就太奇怪了,巴尼可不是这样的小鱼。

方晓翎想不出巴尼拿着什么牌,令到他的打法是合理的,他在讲述一个不连贯的故事。他在诈唬的可能性远大于价值下注,方晓翎跟注150元。

巴尼的面色很难看,虽然他知道自己输了,但为了看方晓翎的底牌,还是亮出自己的TJo,他只有一个失败的顺子抽牌而已。当他看到方晓翎的一对8时,双手不住的用力擦着面颊,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行动很不满意。

“你觉得这女孩是不是越来越难以对付了。”巴尼问盖特。

“这把牌是你自己打得烂。”盖特没好声气:“转牌你干嘛不推回去,来个全下,她肯定会盖牌的。”

巴尼伸着懒腰,一副百无聊赖的摸样:“最近我激进不起来,这段时间太无聊了。”

微笑着收拾筹码的方晓翎可不这样认为,那张令她输掉了2000多美元的红心6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的坏运气。两个多月来,她的手气出奇的好,加上一直按照良好的策略,资金不断的上涨。当牌室人少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尝试坐在5元盲注的牌桌上。而巴尼和盖特奔放的风格,她也开始习惯,即使盲注在上升,她下注的时候也不再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每当拿到好牌而又不是最大的牌,如QQ、JJ、AK、AQ的时候,她从以前的忐忑不安变成了充满期待。她不再畏惧用这种牌在翻牌前和巴尼、盖特他们加注再加注,并在翻牌后再加上一个相当数量的持续下注,即使没有成牌。

当坚持正确的策略,并在牌桌上获益之后,牌手的信心就会得到增强。

不过,这段时间牌室是冷清了些。阿利很久没来了,自从他在这里遇到贝丝。贝丝对方晓翎很热情,来这里打牌总是喜欢和她坐在一起。阿利和方晓翎打过招呼之后,发现旁边的是贝丝,表情变得很奇怪,而贝丝则有点故作满不在乎。那天阿利走到另一张牌桌上,玩了一个多小时后就走了,从那以后,方晓翎就没在酒馆牌室再见到阿利。

方晓翎想起,贝丝曾在学校社团互动的时候说过,阿利打牌不老实,并好像因此而退出了社团。她问贝丝,贝丝一脸的不屑。

“那一次比赛,嗯,就是你加入的上一次活动。我,马森,和阿利进入到最后的三强。有一把牌阿利在按钮加注,我盖牌,而马森跟注。翻牌马森击中了三条5,结果在河牌打到全下。没想到阿利翻出一对红色的A,牌面上还有黑桃A,他淘汰了马森。可我明明记得我盖掉的是红心A,梅花2,我还特意从牌堆里翻出那张红心A出来给大家看。这下子好了,一副牌出现了两张红心A,阿利说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格雷、马森都说算了,也许是洗牌的时候不小心混进了第二副牌。可我们每次都只用一副新牌比赛的,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阿利一脸的晦气当即离开,连比赛奖金都不要了。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格雷,说要退出社团,哼,他分明就是心虚。”

方晓翎默然,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她了解阿利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遇到这种事有口难言,多半就憋着气一走了之。

小牌室通常是留不住鱼的,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被鲨鱼榨干。没有了小鱼,自然鲨鱼也会减少,他们不喜欢自相残杀。今天,毡帽老头没来,奇怪的是,连艾薇都不见踪影。

从下午两点到现在晚上八点,方晓翎已经赢了700多元,她心满意足的和巴尼、盖特道别,离开了酒馆,向许先生的餐厅走去。现在是餐厅打烊的时候,许先生可能还在餐厅里,也许能和他对战一局。

今天是星期六,方晓翎本来要到餐厅打工的。但在一个月之前,许先生发觉她在工作的时候越来越心不在焉,再一次向她提出,如果她有喜欢做的事情就去做,不必刻意留在餐厅。虽然有点抱歉,但方晓翎很难拒绝德州扑克的诱惑,尤其是在手气好的阶段,几乎每天都在盼望周末晚上的牌局和社团的比赛。方晓翎很感激许先生的体贴,尤其是他没有问自己要去做什么而辞职。

方晓翎在马路对面望着餐厅觉得有点不对劲,即使已经打烊,里面也应该在收拾,不应该这么早就乌灯黑火的。过了马路走近,隔着玻璃往里面望,方晓翎觉得心惊胆战。虽然没有开灯,但在路灯的照射下,可以见到餐厅里面一片狼藉。很多桌椅被推倒,东歪西斜凌乱不堪,地上有破碎的杯碟瓷片和塑料饮料瓶子,甚至还有食物。墙上的画像和柜台上的收银机也掉落地上,看起来已经有好长时间没人收拾过了。餐厅的门加了一把大锁,方晓翎有门的钥匙也进不去,门上贴着一张纸,写着:餐厅装修,暂停营业。

这样子哪里是在装修,简直是被人打劫。方晓翎拨打许先生家里电话,没有人接听,她拨打手机,心里面不住的默念:接电话啊,快点接电话。

电话铃声足足响了十下,方晓翎急得快想哭了,才听到许先生的声音:“Hello?”

方晓翎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带着一点哭腔说:“许先生,你在哪里,我在餐厅门口,看到里面……”她突然看到餐厅地面上有血迹,声调不禁颤抖起来。

“哦,是晓翎啊。”许先生的语气倒是很轻松:“没什么,前几天餐厅里发生了一点意外,有两伙人吵着吵着居然动手打起来,砸坏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个人有枪,我被流弹打中,幸好只是打伤了大腿,现在躺在医院里面。”

“你怎么不通知我?”方晓翎的心又提起来,充满了内疚的感觉,虽然她知道即使当时她在现场,也帮不了什么忙。她知道许先生在美国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非常熟悉的朋友,唯一建立了感情的朋友,大概就只有她了。

“你的学业紧张,我不想打扰你,何况医院的伙食也不错,你不必担心。”许先生居然笑了起来。

“哪个医院?我明天去看你。”方晓翎用不用置疑的语气说,要不是探病时间早就过了,她现在就会过去。

方晓翎到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还特意买了个电瓦煲,宿舍只有电磁炉,煲汤不方便。林嘉兰和组员们活动去了,通常这种周末的活动以娱乐为主,不会花多少时间讨论功课,除非在课题非常紧的时候。方晓翎要打牌,日常活动就不再参与,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安,过了几次也就释然了。她做好了饭盒,煲着老火汤,为自己准备了简单的晚餐,坐在手提电脑前。

“HI,最近手气如何?”MSN上打招呼的是邓肯。

“还行啊,你在干什么?”

“我在墨尔本,正准备参加澳洲百万元比赛。”

“那加油喔,这是一万澳元买入的比赛。”方晓翎心驰神往。

“今天在墨尔本赌场的现金桌有一把牌,你来猜猜对方是什么牌。UTG1跟注50元,我在UTG2拿着AcKs加注到225元。所有人盖牌,UTG1跟注。彩池里面有525元,翻牌是AsQc9s,UTG1过牌,他的形象比较被动,你的看法和行动是?”

“这个人在枪口下平跟,又在不利的位置跟注你的Raise,可以判断他玩得比较松。松而被动的人有可能拿着任何牌,牌面上有很多听牌,在这里显然要持续下注,我会加注2/3彩池左右。”

“嗯,我也这样想,于是我加注360元,他跟注。彩池里面有1245元,转牌是4c,他过牌,接着怎么办?”

方晓翎略想一下回复:“牌面上有Q,如果对方是一个好手,我可能会停止下注,对方的牌比我们差的话,例如AJ,不大可能再支付给我们。而对于好手来说,不大会在位置差的时候玩抽牌。不过对于松而被动的鱼,我会再下注2/3彩池。”

“好,那我们再加注800元,对方还是跟注。彩池里面现在有2845元,我和他都还有很多筹码在桌子上,至少都比彩池还多。河牌来了Jc,对方想了好一会儿,下注1200元。接下来如何行动?”

方晓翎考虑了更长的时间才回复:“我不觉得对方会用比我们更差的牌来在这里下注,例如AT、KQ这样的牌。对方的牌有摊牌价值,而我们一直表现强势,翻牌前后不断下注,他没有理由在河牌用AT、KQ做价值下注。而他的形象被动,很少可能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诈唬我们,例如黑桃同花抽牌失败之后。真的想诈唬,下注就不会那么少。这个小的下注更像是价值下注,我觉得他有很小的可能抽中了后门同花,也许他拿着的是梅花A加梅花小牌;更大的可能是拿着AJ,因为桌面上的三张同花牌而只是做一个小的加注。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落后的,对于一条鱼,我不打算用全下去诈唬他,所以即使彩池比例不错,我还是选择盖牌。”

“分析得不错,我没有跟注看他的底牌,但我估计差不多就是那样子。你的水平更加进步了,加上不错的手气,最近应该赢了不少钱。”

方晓翎和邓肯再闲聊了几句,便像一般的网友那样,没有标识的终止了这场对话。自从那次邓肯送给她水晶魔方之后,他们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方晓翎没提出让邓肯过来,邓肯也没问方晓翎要不要指导。偶然在线遇到了就闲聊几句,或者讨论一些牌局。方晓翎也没有问:那天之后你的女朋友怎么样了,或者水晶魔方的来历这样的问题。

除了学会打牌之外,方晓翎的生活回复了平淡。

第二天早上,方晓翎带着饭盒,熬了一个通宵的汤,水果和鲜花到医院中探望许先生。

“虽然做得不好,但我想你在医院里吃不上中国菜。”看到许先生的精神很好,只是行动还不太方便,方晓翎很高兴。

“我不能称赞你做得很好,你懂的,第一个理由是因为你的学业比较繁忙,第二个理由是因为每天我的厨师都会给我送饭菜来。”许先生笑嘻嘻的对方晓翎说,很熟络。

“你对每个员工都那么好。”方晓翎倒了一碗汤递给许先生:“你的腿伤没有问题吧?”

“医生说不会留下后遗症,估计我要休息两三个月,难得可以放一次大假。你不必担心,保险公司会赔给我一笔钱,我倒是正好可以装修一下餐厅,并利用这段时间重新策划一下方向。”

许先生和方晓翎说起那天的事情,有两伙人在餐厅里面越说越僵,然后就打了起来。他躲在柜台后面拨了电话报警,只觉得大腿一痛。在警察来之前那些人已经散了,他一摸大腿,满手的鲜血,才知道自己受了伤。

“我不知道是谁开的枪,不过斗殴中有个人我认得,他是餐厅的熟客。左眼角上有一条两寸长的伤痕,头发很少,鼻子高挺。你有印象吧,他经常在附近出没,如果遇到了你要小心他。”

闲聊了一会,方晓翎问:“你想出去走走吗?”她指着病床旁边的轮椅。

许先生摇摇头:“护士每天都会拉我出去,你要是怕我闷,不如帮我把家里的手提带过来,你下次来的时候带上你的电脑,我们可以打一局对战。”他将家里的钥匙递给方晓翎:“这段时间,如果你方便,就帮我照顾一下住处。如果要花钱,我有张信用卡在我家床边的抽屉里。”

许先生的租处离医院很近,方晓翎当即就帮他拿手提去。这个医院的环境还不错,方晓翎在二楼可以望见下面一大片草地。她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少女将手上的皮球扔了出去,然后大声对身边的中年男子说:“爸爸,去,把那个球捡回来。”

那是艾薇!方晓翎吃惊得几乎叫出声,旁边那个穿着病人衣服的是她爸爸?她怎么像对待小孩子或者小狗一样对待她的父亲?

方晓翎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艾薇的爸爸,吃力的挪动着步伐,慢慢的向皮球的方向走去,当他弯腰捡球的时候,动作缓慢得像个80岁的老人。

艾薇的父亲有病?方晓翎急步走到楼下,她走错了方向,楼梯在另外一边,她要绕过整栋住院部建筑才能到达草地。这已经过了几分钟,当她来到草地上,发觉艾薇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四处张望,发觉艾薇的爸爸坐在草地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那个皮球。

方晓翎向他走过去,走近了看清楚,这名男子一点都不老,看面貌还不到40岁。而且长得很英俊,只是一双眼睛显得很混沌和呆板,双鬓的头发有些许斑白,看起来像是因为压力而导致的。

男子慢慢的转着头,视线移到方晓翎身上,他怔怔的和方晓翎对望着,双眸之中竟然渐渐现出了神采。他突然站起身,脚步完全没有刚才的蹒跚,快步向方晓翎走来,同时张开双手对方晓翎大声说,声音中充满了欢愉:“丽莎!丽莎!你终于回来了吗,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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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2-2 08:57:3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艾薇的父亲

眼看就要被那男子拦腰抱住,方晓翎吃惊着连连后退,身后突然被人挡住,那人低声说:“别怕。”然后挡在方晓翎和男子中间,用力推开那男子说:“爸爸,停下来,她不是那个女人!”

那男子过于瘦削,但他还不如艾薇力气大还是叫方晓翎很惊讶。他被艾薇推着连连后退,还是固执的指着方晓翎说:“丽莎,丽莎!她是你妈妈啊,艾薇,你妈妈回来了!”

艾薇骤然提高了声调:“你别做梦了!我没有什么妈妈!而且那个女人不会再回来了!”说着更加有力的又推又拉,硬要令那男子走出草地上楼梯:“你今天也活动够了,快回去休息。”

艾薇的父亲竟似不敢违背女儿的意思,尽管望着方晓翎的眼神依依不舍,还是一望三回头被艾薇一直拖到楼梯下,跌跌撞撞的被拉上楼。然而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刚才捡皮球的时候那样一瘸一拐仿似残疾人一般,表现和常人无异。

看着那男子悲哀的表情,充满了爱慕和眷恋,实在不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方晓翎忍不住走前几步说:“艾薇,你为什么这样对待你的爸爸?”

艾薇向着方晓翎吼道:“不要你管,这是我家的事。”接着还是拉着那男子走上楼梯,转弯直到看不见,楼梯上还传来她的声音:“别闹了爸爸,她不是那个女人!”

“贝克又认到他老婆回来了。”一把苍老的声音在后面说。方晓翎回头一看,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再扫过周围众人,脸上都写着“见怪不怪”几个字。

方晓翎惘然不知所措,那男子叫贝克?看来他确实是艾薇的父亲,他是个病人,她没有什么立场阻止艾薇的行动。方晓翎想艾薇可能会很快下来和她说话,便走到刚才贝克坐过的长椅旁等待。

还不到五分钟,艾薇果然像旋风一样从楼梯上冲下来,站在方晓翎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说:“刚才对不起,我爸爸他认错人了。”话语是在道歉,神态却比第一次见到方晓翎的时候更加不友善,甚至有点恶狠狠的。

“我很像你的妈妈?丽莎?”方晓翎问。

艾薇用力一挥手,大声喝道:“我没有……”大概是想到草地上有其他病人,又竭力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妈妈!你也一点不像那个女人,你……”她突然走近方晓翎,用手指着她的胸口,脸几乎贴上了方晓翎的脸,急速的说道:“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打牌,为什么,你打牌的时间明明不长,却散发着打牌的人才有的气味。你为什么要打牌,我爸爸一看到打牌的女人就会认为她是那个女人!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牌,为什么这么短时间就可以打得这么好,你像个女人吗,为什么作为女人你还要打牌。”艾薇眼角闪出一滴泪珠,声音开始因为呜咽而变调。

方晓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静的对艾薇说:“艾薇,你也是女人。”

艾薇原本通红的脸顿时煞白,她双手一拍方晓翎的双肩,低下头不住的重重呼吸着,猛然抬起头对方晓翎咬紧牙根说:“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和那个女人一样的。”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用很决断的语气说:“我告诉你,你不要接近我爸爸,否则,你会害了他的!”

无缘无故的被数落了一顿,方晓翎一时如坠入云雾不知所措。她看着艾薇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四下一望,虽然草地上众人已经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但那种被聚焦在目光中心的不体面感仍然非常强烈。

艾薇的父亲贝克是个精神病人?但这里并不是精神病院,也许,他没有伤害性,所以可以在普通医院治疗?但从刚才回望的那目光中,流露出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无法具有的真挚感情。看样子,艾薇的母亲丽莎离开了他们父女,而贝克是个病人,还需要艾薇照顾,艾薇平时是一个人生活。所以她长期留连在牌室里面,甚至需要用打牌来维持生活?丽莎似乎是个牌手,是她教会艾薇打牌的吗?看起来艾薇痛恨她的母亲,而对父亲则很体贴的照顾着,虽然贝克每次提起丽莎的时候,艾薇那么生气,可能她只是为了保护她的父亲。丽莎对他们的伤害很深吗?

方晓翎无法让自己停止思考这件事,一直到她从许先生家拿来手提电脑,两个人在病房里打热座(用同一台电脑对战英雄无敌3),依然心不在焉。

“怎么啦晓翎,用副英雄带三个小天使下美杜莎宝屋,居然还被灭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许先生已经赢了第三盘了。

方晓翎望着窗外开始暗下来的天色,随口答应道:“啊,没有留意,遇到个最大的宝屋,美杜莎还士气了。”

“你该不是因为我受了伤,故意让我高兴一下吧。”许先生把电脑合上:“晓翎,平时不要来看我了,要是你周末过来,那将你的电脑也带来,热座玩得不过瘾。”

离开医院之前,方晓翎要上洗手间。二楼的正在清洁中,她走上三楼,三楼的楼梯转角处有一面镜子,洗手间在楼道的另一边。

方晓翎往那面镜子看了一眼,整齐肃穆的病房门一直排列着通往镜子的深处。那出没看入脑的电影此时冒出了些许碎片残影。傍晚的医院很安静,方晓翎走在楼道上,心里一直在说不要自己吓自己。

还好,洗手间的灯亮着,然而照不到外面。从洗手间出来,方晓翎不得不面朝着镜子走向楼梯口。明知道从镜子那一边走过来的影子是自己,但对面的脚步声分明是那么陌生。方晓翎只想快一些看清那是自己,但在那之前,她看到身后有个病房门边似乎有一角额头在偷窥自己。

如果加紧脚步向前疾跑,几秒钟就可以下楼了,二楼的病房灯光都是亮着的。或者,马上回转身,趁那个人未躲起来之前,方晓翎可以找到那间房间。

没什么事还是少看恐怖电影的好,否则,你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做出一些事,或者错过一些事。方晓翎来到那个房门前,发觉门还没关好,里面有个人正在向后退。她轻轻将门推开,虽然房里只是在角落处开了一盏小台灯,方晓翎还是看清楚了,这个人,果然是贝克,那个将她误认为是自己妻子的男人。房间里只有他,艾薇不在。

贝克原本在缓慢的后退,看到方晓翎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吃惊着试图快速躲避。跌跌撞撞的身子在倾斜,在他跌倒之前,方晓翎连忙抢上前去将他扶住,并扶着他坐在床上。方晓翎感到贝克的双腿其实是有力行走的,只是他似乎不想用力,一个人居然可以伪装摔倒得这么自然?

方晓翎充满戒心的后退两步,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贝克,贝克也在怔怔的望着她,目光中透露着困惑和希冀。

“你是贝克?”方晓翎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打破沉默。

贝克点点头,用怯怯的语气说:“艾薇,说你……不是丽莎。”

“我确实不是,我叫方晓翎,是艾薇的……朋友。”方晓翎不知道是否应该让贝克知道,艾薇终日在打牌的事。

贝克慢慢转身,伸手拉开床边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副扑克。他将扑克倒出来放在手上,一张一张的凑到眼前翻阅。方晓翎很奇怪,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她开始后悔冒冒失失的跑进来,面对这个奇怪的男人。

贝克终于停了下来,将其中一张扑克递给方晓翎。方晓翎迟疑着接过来,原来是一张扑克大小的照片。房间里太暗了,方晓翎打开墙上的光管开关,照片里是一家三口人。虽然艾薇只有几岁,贝克显得比现在年轻许多,方晓翎还是轻松认出了他们。

“你……很像她。”贝克指着方晓翎手上的照片,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想说,你就是她。照片上第三个人就是丽莎?她是一头黑发,但她是白人,长得很妩媚动人,比贝克年轻好几岁,看得出她和丈夫女儿在一起很快乐。但丽莎和自己一点都不像,无论是脸形轮廓还是神态表情。

“我不这样想。”方晓翎将照片还给贝克。

贝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凝视小心的将照片收回扑克盒中,将扑克放在抽屉的深处。他对方晓翎低声说:“这是最后留下来的照片,不要告诉艾薇。”

方晓翎打量这个房间,房间不大,中间一张床已经占去三分之一,但浴室洗手间都有。其余陈设很简单,一个床头柜,还有一张可以跨过整张床的移动桌子。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块白板,上面贴着很多纸条,纸条上写着诸如几点钟吃药,几点钟吃饭洗澡,几点钟医生会过来这样的事情。正对床的一面墙,挂着几张镜框镶着的照片。有贝克和艾薇在一起,也有贝克和他的朋友们。方晓翎一直看过去,其中一张引起她的注意,在贝克身边的是一个老人,带着牛仔帽,爽朗的笑容也掩盖不了他眼神中的睿智。方晓翎知道他是谁,事实上,爱好德州扑克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他就是德州扑克传奇人物:赌王道尔•布朗森。

道尔•布朗森是上个世纪最伟大的牌手之一,称得上是这个行业的教父。在赌术上的造诣,或许他比不上斯杜•恩戈:这一位可称之为赌神。但综合来说,论到比赛成绩和对扑克博弈行业的推动,他是第一位作出伟大贡献的巨匠。他不但在1976、1977年连续夺得wsop主赛事的冠军,就连他的儿子,托德•布朗森也夺得过这一殊荣,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父子冠军。他的扑克经典著作《超级系统》I和II被奉为最早的德州扑克经典教材,引导了无数新人进入这一领域。如今,年近80高龄的他,依然活跃在wsop比赛和现金桌中,在电视上经常还可以看到他在牌桌上的英姿。

照片中贝克和道尔很融洽的站在一起,像朋友也像师徒。由此看来,贝克也是一个牌手了?方晓翎站在照片前凝视着两人,听到身后传来洗筹码的声音。贝克坐在床上,将桌子拉到身边,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筹码,分成五份放在桌上。每份筹码是不相等的,贝克还将庄家的按钮放在自己以外一堆筹码旁。他是在继续一个牌局?但这里只有他和方晓翎两个人在。

“你要玩德州扑克吗,加上你正好六个人。”贝克问方晓翎。

方晓翎心中打鼓,她摇摇头,贝克也不再问,低头发牌。翻牌前轮到“每一份筹码”行动的时候,他都看底牌,然后做出决定。翻牌后则不再看了,直接指挥“每一份筹码”的行动,加注、跟注、弃牌。他的表情非常认真,整个过程却非常滑稽,每个人的底牌他都知道,还打什么呢?

方晓翎看了几把牌,开始有点感兴趣了。虽然她看不到每个人的底牌,但视乎位置、加注数量、翻牌前后的行动,贝克都操作得头头是道,他好像真的是在一个人分饰五个角色在打牌!

这一把牌,贝克是CO,MP1盖牌,贝克跟注,BU加注到4bb,SB跟注,BB跟注,贝克也跟注。四个人的彩池有16bb,而每个人都筹码都还有很多,不止100bb。

翻牌是:方块J,黑桃7,黑桃5。贝克先替SB考虑片刻,加注6bb,然后轮到BB的行动,贝克开始长时间的思考。

方晓翎忍不住翻开BB的底牌,贝克没阻止,那是黑桃A,红心J。方晓翎心想:牌面有抽牌,SB作为翻牌前的跟住者,现在做一个反主动下注(Donk bets,意思是翻牌前被动跟注,而翻牌后第一个主动下注)。他可能是拿着同花或顺子抽牌,为自己创造一个合乎彩池比例下注,希望其他人只是跟注。但更有可能,他拿到很强的手牌,例如set,小的加注是为了引诱翻牌前的加注者再加注,从而营造一个巨大的彩池。如果彩池里面只有两个人,TPTK在这里可以反加回去。但后面还有两个人,包括进攻者,很难分析自己是领先还是落后。如果假设牌桌上都是厉害角色,那么这里盖牌比较保险。

方晓翎想到这里,脱口而出说:“盖牌。”

贝克抬头望着她,眼神中充满自信,再不是刚才那种怯生生的表情。“这手牌危机重重,盖牌的确不是最差的打算。但法尔哈并不会这样想。在翻牌前,我的第一个跟注显得非常可疑,因此法尔哈用AJ没有再加注,而盖牌又过于软弱,因此他选择跟注。我的再次跟注则显得更加可疑,这种被动的打法其实不符合我一直以来激进的行动。而翻牌后,打法保守的Jennifer却率先在不利的位置作出一个小的加注,她既像是要抽同花,又有可能是引诱再加注。法尔哈还得担心我是不是在前位拿着AA/KK在慢打,还有翻牌前的加注者道尔,他的行动还未可知,盖掉一个顶对是合理的。但法尔哈也深知我和道尔都会这样考虑,如果他这时候再加注一个巨大的数量,则很像是拿着77、55或者黑桃68这样的牌。因为基于先前的分析,他不会拿着TPTK这样激进。这样的话,我和道尔即使真的拿着一个超对,也很有可能盖掉。这样,法尔哈就希望拿着TPTK和Jennifer单挑,毕竟她击中了set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过法尔哈的行动已经连续几圈都很激进了,从昨晚到现在,他在担心这次的诈唬行动是否依然奏效,所以才考虑这么长时间。”

方晓翎不禁凛然,贝克口中提到的这几位,都是德州扑克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但如此,他对牌局的分析如此深刻,并且符合那几位巨鲨王的风格,仿佛他们真的就坐在这张桌子前和他打牌一般。

贝克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不过,这种激进也许同时也可以作为一种反向掩护,毕竟如果我和道尔要再加注的话,就必须拿着一个超对全下。在一个多人彩池里面,一般我们都会避免这样做,所以法尔哈最后还是决定再加注。”他从“法尔哈”的筹码堆里推出两叠筹码入彩池。

现场的气氛真有点诡异,方晓翎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她退后两步低声说:“贝克,我要走了,再见。”连客气一点的“我下次再来看你”都不说,转身就走。

“丽莎。”贝克在她身后叫道,方晓翎全身一颤,站在门边还是回转头。

“丽莎,不要到50美元的盲注的牌桌上,你的技术还不够。”贝克很郑重的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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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4-12-3 09: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五十美元的盲注

贝克对牌局的分析,勾起了方晓翎打牌的欲望。但她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个是星期天的夜晚,她还是回到宿舍。当晚,她躺在床上和母亲聊了一个多小时,母亲绘声绘色的向女儿叙说了她和父亲到韩国旅游的经过。最后,母亲对她说:“最近你爸爸的生意很顺利,下个月我叫他多寄点钱给你,你自己买些补品吃,别熬坏了身体。”

方晓翎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拒绝。这段时间里她在牌桌上赢的钱并不比她打工的时候少,可是打牌必然导致的波动会令到人心比较虚,她确实需要多一点资金储备。至于母亲旅游的经过,她觉得有点不可信。母亲是个爱静不爱动的人,真要出国旅游,干嘛不来美国看女儿?最近一段时间谈电话的时候,母亲好像刻意表现得很高兴,也许是装出来的。只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揭穿母亲,余洋快过来了,也许从他身上能得到些信息。

从小自己就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面,父母的感情很好,对自己很疼爱,即使是一点点的疑惑也令她惴惴不安。艾薇的母亲好像离开了她很多年,父亲卧病在床,艾薇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靠打牌养活自己?不用去上学?这种生活真不可思议!对了,不能让父母知道自己在打牌,他们不会理解的……方晓翎不住的想,直到进入梦乡。

盲注是25/50,牌桌上有八个人,盖牌到MP1方晓翎,她的底牌是一对9。方晓翎加注到125。盖牌到BU,BU再加注到400,大小盲注盖牌。

方晓翎知道自己还有1400元筹码,翻牌前只有30个盲注,这时候面临困难的决定。跟注明显不合适,用一个中对子花费接近1/3的筹码来跟注,还处于不利的位置。如果再加注的人是马森或者格雷,她也许考虑盖牌,但偏偏这个人是松而激进的库克。他经常很随意就加注再加注,尤其是像现在,他运气很好,而自己的运气却很糟糕。库克今天用很鱼的打法掠夺了很多筹码,成为目前牌桌上筹码最多的人。

看来全下是唯一的选择,库克目前有超过6000的筹码,即使他弃牌率很低,但即使他跟注,呃,他确实跟注了。也不见得是坏事,以他表现出来的激进度而论,99通常都是领先的。

然而SNG中确实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幸运与厄运总是持续到底。库克翻出来一对10!并且五张公牌没有任何惊喜,方晓翎的所有筹码搬到了库克面前。

这个周五很难得凑齐了九名会员,而且打的是起始筹码3000的深度,方晓翎本想着可以度过一个很愉快的下午。但库克的运气好像打了激素一样,疯狂的行动配上合适的翻牌,先淘汰了贝丝,现在又淘汰了她。凭着遥遥领先的筹码优势,库克今天拿冠军都不是神话。

“换成我也一样的全下,他运气好也没办法。”格雷见方晓翎闷闷不乐,出言安慰。

方晓翎抿抿嘴,还没开口,贝丝从身后隔着椅背抱着她说:“晓翎,你不是要告诉我说一个大好周末你要留在这里发牌吧。陪我去逛街好不好,现在还不到三点。”

方晓翎还真的想留下来发牌,她虽然输光了,但可以看看别人的表现,记忆他们打牌的风格。可贝丝又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有个品牌店今天特价,一年都没有多少天的,和我一起去吧。”

方晓翎觉得和贝丝不算很投缘,可贝丝对自己一直很热情,有点盛情难却。贝丝对德州扑克的爱好似乎仅仅停留在游戏阶段,要是她离开了,社团里面就只剩下自己一名女生。为了不扫她的兴,方晓翎还是和她一起走了。

“真难得,贝丝会和方晓翎这么要好,她很少女性朋友的,特别是比较文静的女孩。我加注。”库克说。

“据我所知,她只和伯莎这么要好。我全下。”马森毫不犹豫的推出所有筹码。

“伯莎?那个在图书馆做兼职的女孩?我跟注,我是AJ,三条A带J边牌。”

“是的,就是她。我是AK,嘿嘿嘿,我就不信你又是葫芦。”

贝丝所说的店挺远的,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那里是很高档的商业中心区,在熙攘的人流中贝丝带方晓翎转入一间不起眼的服装店。方晓翎已经喝完第二杯免费的咖啡,看着贝丝换上第五套礼服,她还戴上自己带来的首饰在镜子前不断的打量。

“晓翎,你觉得这个款式是紫色好看,还是橙色好看?”贝丝身穿着一件,手里提起一件问。

“我觉得你穿着这件橙色就挺好的。”方晓翎随意回答,她只希望贝丝快点买了就走。

“对了,你身材和我差不多,你穿起这件紫色的,我们站在一起比较一下。你的背包别带过去,放在保险柜里面吧。在试衣间里把这些首饰戴上,和我这一套是一样的。”

方晓翎拗不过贝丝,被她推进了试衣间,很无奈的换上那件紫色的礼服。对于软求,她从来都很难拒绝。可当她身穿华服站在镜子前,在闪烁夺目的耳环、项链衬托下,丽人亭亭玉立婀娜动人的感觉却很不错。这是一件适合参加宴会穿的正式礼服,高雅而不性感。林嘉兰买过一件,但一直没有机会穿。那些首饰很漂亮,尤其是戒指,上面镶的钻石虽然不大,却耀眼得摄人心魄。方晓翎还未试过这么近距离观察钻石,贝丝不知道走哪里去了,她这么放心的将首饰放在自己这里,那应该是假的吧。

“晓翎,你就像公主一样美丽。”当方晓翎正为身边连店员都消失了觉得很诧异的时候,衣架的另一边转出一个人。他施施然向方晓翎走过来,衣着华贵,举止潇洒,样貌嘛,倒也称得上眉清目秀。

其实这个男人看上去不会令人觉得讨厌,如果他不是刘远纬的话。

刘远纬走到方晓翎面前,散发着古龙水的气味,注视着方晓翎,目光带着欣赏,而不是色情。所以方晓翎还能沉着气问:“刘远纬,你这是想干什么?”

刘远纬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扶在镜子上,似乎不这样他就无法保持正经的表情:“我郑重邀请你今晚和我共进晚餐,但不是和我一个人。我和朋友们有个正式的宴会,但直到现在,我还找不到女伴。饭后还有娱乐活动,你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方晓翎很直截了当的回绝:“很抱歉,我今晚没有时间。”

“饭后的活动是德州扑克牌局,牌桌是拉斯维加斯专用的,发牌员也是,还有一些很好的对手。”刘远纬自顾自说。

“我对德州扑克并没有什么兴趣,你大概搞错了。”方晓翎不为所动。

刘远纬微笑了,笑的很坏,这才是他!他用食指和中指从口袋里拈出一张相片,伸到方晓翎面前:“可我觉得牌桌旁的你非常具有吸引力。”

方晓翎看到自己端坐在牌桌旁,左手捋着耳边的一缕秀发,右手翻弄着两个筹码,双眸入神的凝视一个方向,显然在沉思。刘远纬说得没错,专注于思考的自己,确实有一种显示智慧的魅力。

不用说,这是贝丝在酒馆偷拍的!方晓翎脸上现出怒色,她一把抢过相片,回头就往试衣间走去。

“晓翎,你的衣物和背包,贝丝已经帮你带到我家,你现在可以坐我的车过去,今晚我负责送你回学校。”刘远纬平平淡淡的说出了令方晓翎火冒三丈的话。

“你不会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方晓翎压抑着怒气说。

“这件衣服简直是为你而设计的,我希望你今晚能穿着它参加宴会。拿着那些东西不方便,不是吗?我车上有个手袋,里面有镜子和化妆品,对了,到了我家之后,你可以把那个水晶魔方放在里面,那样你打牌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

方晓翎心中一沉,该死,那个魔方也在背包里。别的东西都可以重新买,可邓肯送给她的水晶魔方却没处找去,她确实在网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类似的饰品。

“把我的衣物和背包拿回来,这件衣服太贵,我买不起。”方晓翎的口气没那么坚决了。

刘远纬摇摇头:“不,你买得起。上个星期我回了国内一趟,在一次陪我父亲的饭局上见过方叔叔。你父亲的生意一直在我和父亲合作,你知道的。他最近一连做了几个大的订单,赚取了丰厚的佣金。接下来,他还打算尝试实施一个庞大的商业计划,如果做成功了,他的事业就会登上一个高峰,当然,他和我父亲的联系将会更加密切,你懂得。虽然他很忙,但还是很关心你在这里的情况,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很专心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请他放心。”

方晓翎咬着嘴唇,双拳紧握,她还真不能和刘远纬翻脸。不单是她父亲和刘远纬家族的关系,另外,她不能让父亲知道自己现在在打牌,连兼职都停止了。

“我保证,这是一个正常的宴会,今晚来的朋友有大学教授,律师,医生。认识他们对你在美国的生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今晚牌局一结束,我马上送你回宿舍,好不好?”刘远纬换上了温言恳求的语气。

人生真是充满了惊喜,自己干嘛不留在社团发牌呢,方晓翎坐在车里闷闷不乐。刘远纬的家离学校并不远,往回开了好长时间,车子直驶入一栋花园洋房。看着这里比上次来的时候又精致优雅了许多,新居入伙的时候,方晓翎免不了来过一次。虽然想起国内这么多人想做房奴而不可得,在地球的另一边却有人可以布置这么华丽的别墅,但方晓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这件事,她努力不去想自己父亲的钱是怎样赚回来的。

“你的这个魔方实在是十分精致,亲眼看到才知道贝丝并没有夸张。我想尽了办法都找不到一样的饰品,难怪你会用来做打牌的吉祥物。”刘远纬将水晶魔方递给方晓翎:“还没到时候,你不妨四处走走,或者留在书房看看书,上上网。我要准备一下,等一会我叫女佣带你到饭厅。”

方晓翎将魔方放到手袋中,里面有镜子、口红和简单的化妆品,都是自己平时用的普通牌子,并没有多余的品种,还有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如果现在想走,可以到外面坐出租车回学校。可是现在身上这衣着对于外出有点夸张,看在刘远纬还挺细心,那就留下来好了。认真想一想,这个人虽然有点可恶,但对自己好像还没讲过假话。

方晓翎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对刘远纬的印象不由得有些改观。房子里的装修陈设,花园的设计布置都挺好的。整个居所似乎有近十个佣人,举办一场小型的宴会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虽然方晓翎知道这里的管家刘远纬的远房堂叔,可她也知道,这个人的能力也只有听指挥做事情的份。作为一个和自己同龄的青年人,刘远纬至少在花钱办事这方面很有能力。

即使刘远纬的家族要整个搬过来,他们也可以马上过得很舒服。这种想法令人心中不快,方晓翎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摆在池塘里抢吃饲料的锦鲤上,直到她听到旁边有人向她打招呼:“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方小姐吧?”

方晓翎转身一望,看到一张感觉很职业的笑容,好脸熟啊!她马上认出来了:“你是……发牌员先生!”方晓翎脱口而出,随即笑着道歉:“抱歉。”

“我是发牌员先生,我是发牌员罗伯特先生。哈哈哈,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世界真是小啊,方晓翎小姐。”罗伯特就是那次拉斯维加斯9000美元免费赛中的发牌员,可以说,方晓翎是听了他的解说才学会打德州扑克的。

“你好,原来今晚牌局的发牌员就是罗伯特先生,我好开心。”方晓翎真的感到惊喜,看到他就想起那场愉快的比赛,她认识了德州扑克,和邓肯。此外,原本她还有一点担心,今晚的牌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使诈的可能。现在有一名专业人士在,那应该可以信得过他的职业道德。

“那说明方小姐会参加今晚的牌局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很有天赋,那么,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现。”

这时候女佣过来告知,晚宴快开始了,客人请到饭厅去。

除了方晓翎和罗伯特,还有四对客人。凯佩尔,大学教授;金斯利,律师;兰登,医生;劳伦斯,商人;以及他们的女伴。由于罗伯特没有带女伴,刘远纬特意邀请席间拉小提琴的年轻女琴手一起用餐。方晓翎见过她,是校友,在校内小有名气。

饭厅很大,布置得很豪华,灯火辉煌下有几分衣香鬓影的感觉。作为席间最亮丽的女性,女孩子总不免会产生一点陶醉。食物中西合璧,种类繁多而分量精致,味道可口而不互相冲突,很适合方晓翎的口味。特别是,其中并没有出现很贵重的食材,甚至称得上是家常美食,足见刘远纬花了很多心思。

“方小姐是我的同学,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呵呵,你们不要开玩笑,追求方小姐的人足足有一个军团,我暂时还不敢奢望。”刘远纬的介绍令方晓翎放心,同时,席间众人的谈论话题每每令方晓翎无从插口。刘远纬总是会帮她应付,或者很自如的帮她转移到可以参与的话题,例如,即将到来的牌局。

“刘,我真羡慕你,请了个高水准的厨师。可是,倘若不是那不亚于深夜德州扑克(一个电视扑克节目)的气氛,我想周末我还是会跑到拉斯维加斯去。”还在吃饭后的水果,劳伦斯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么,我们到牌室去吧。”刘远纬微笑着说,除了女琴手先行离去之外,其他人都一起跟着刘远纬来到牌室。

劳伦斯说得没错,这里布置得和电视扑克节目里的牌室一样高雅舒适和专业。牌室中央摆放着一张正式的九人牌桌,四周装饰着合适的家具、古董、酒柜、盆栽。牌室一角还有简单的自助餐、饮料和雪糕。比起酒馆来,这里的气氛真是令人愉悦。

“我们今天玩25/50盲注?我们不是一直玩50/100的吗,上周玩到后来还升到100/200的。”劳伦斯显得有点惊奇。

“今天我不下场,代替我的是方小姐。她是在用自己的钱在玩,我们让一下女士如何?”刘远纬解释道。

“方小姐要下场吗,那当然没有问题,那请给我20000元的筹码。”劳伦斯对罗伯特说。

50美元的大盲注!真该死,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很明显的问题!可是,方晓翎已经坐在牌桌旁了,这种情况下说不玩,她可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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